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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巢父搬家(1 / 3)

作品:《十指神针漫游记

巢父筑室古槐,采野果为食,掬山溪当饮,纫树皮作衣。诸妹用麻和苇白、藕丝为之制作精致衣裳,不纳。用树皮仿其粗糙手工,方勉强接受。

巢父举手投足大力大法,大俗大野,自然而然。当其行至水之源,云之岫,以山脉为枕,江河为琴,目落秋叶,指贯东风。

其止也,大声行空累月累旬。于是阳气勃郁,春花烂漫,秋实累累,冬阳可爱。

时或仰天长啸,百兽百禽来仪,率而舞,山野为台,天空为幕,松风奏琴,海啸击节。

偶或林中多了禽鸟,如鸠、如鹳,地里多了草禾,如稻、如菽,此或当数百千年后,才该问世,禁不住阳气感召而提前萌动。

巢父近世于二古槐间,结悬屋而居。遭数劫一遇之大旱,一树干枯,蛇蝎毒虫聚焉。尔等感巢父之德,并不相扰。然巢父自结交这帮贤邻,颇沮丧。

鬼谷山崖上几株老松,一株有个洞穴。管革、萼绿华为替长兄排忧,撵走此树洞居住多年吸鬼谷子吐呐之真气快成精的一对松鼠,帮长兄把家搬到这里来了。

鬼谷是座荒谷,天工拔地成山,垒石为谷,午时石头生烟,雨季方有绿意。

鬼谷子所居石洞,前室十分宽畅,穹顶甚高,镇日明亮。后室若干,明暗宽窄不一,外有石廊相串通。

洞门外石坪有几处嘉木,山后有一条幽涧。此嘉木、涧水不知其为天然,或为鬼谷子吐纳之真气养成。

前室摆放几张流星雨琢磨成的石桌,是鬼谷子讲学处。鬼谷子目观千载、胸纳万象。凝神守一,金口玉言。

这日,鬼谷正与洪崖手谈。洪崖黄帝之伶臣,被毛羽之衣,嗜弈。曾在终南山顶与弈圣卫叔卿博数世,以多输一局称古今第二。

鬼谷受洪崖让先。鬼谷静坐时风声不哗,雀鸟不喧,时间变缓,姊妹除大哥巢父外,无近前者。

苌宏、管革在后面石室激辩。苌、管皆通命理,平时所谈不过是“超言绝象”本体论,管革贵无,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

苌宏崇有,觉有无需托无以行,得意忘言是也。苌宏以碧血为万物之本,育化万物而至于玄虚、玄远、飘渺、空空。

是鬼谷一派乃可超凡脱俗、超然尘世、自乐逍遥,而苌宏能与鬼神交流,实耿耿于命与缘也。

苌、管两个所谈命理自是神仙一流,较天聋地哑能观宇宙之象,又隔着一层。

此局棋洪崖已差一二目,他见巢父进来,便将棋局拂了。鬼谷甚是不悦,亦一同站起拱手以迎。

鬼谷自是乐与老兄为邻,对其鸠占鹊巢稍有腹诽,淡定处之。

便叫幺妹雪精烹茶。鬼谷极难开口,不然吸纳他吐出的真气,石桌石凳慢慢都会有呼吸。

雪精暗笑毕竟是大长兄来了,你不开口我不会烹茶呀?你们饮的茶哪里来的?

石桌上石杯都是远古滴水穿凿而成。雪精怕大哥嫌重,走去开启仙蝙蝠撞击若干世所成石橱,取出用女娲补天剩下的泥土烧成、形极拗拙之陶壶和陶杯。

雪精对巢父道:“大长兄,你安家的树洞,里边的一对松鼠,修行千年都快要成精了,你把人家……”

姊妹中只有幺妹敢如此对巢父说话,换做谁都要被啐唾沫。

巢父道:“我实不知——这般说来,你是想撵我走?”

另室的苌宏停下与管革激辩,站起透过窗洞道:“大长兄,雪精的意思,要你住在这里,你看这里每间洞室都与树巢一样明亮和干爽。”

巢父化恼为喜道:“贤弟明鬼神事,说中雪精的心事,谅也不难。”

雪精道:“苌宏三哥明我的心事,怎么就不明大长兄的心事?大长兄,你永远都不会从树上下来的,是吧?”

管革道:“幺妹,你错怪大哥了,搬家是我和萼绿华的主意。而且,那对松鼠已安顿好。”走近附耳低言:“它们就住在石室背后的一间小室里,修行也无碍。”

雪精差点叫出声来:“那不变成石鼠了?”

巢父搬家,两手空空,惟腰间挂只瓢。

雪精问:“这只破瓢,你带了?”

巢父道:“许由之物,舍之不忍。”

许由无怀器,手捧水而饮。麻姑以一瓜瓢遗之。其操饮毕,以瓢挂树,风吹树动,簌簌有声。其以为烦扰,取而扔之。麻姑当做风吹落的,拾起递还,如是者三。

巢父道:“此半边瓜矣,汝何惧!”许由无奈,置瓢巢父古槐下。

雪精道:“瓢虽是四哥之物,也是二姐之物。当初二姐见四哥将它放在你屋脚,担好大的心呢!知有今日,大哥身体发肤之外,当时就该欢喜无限,担什么心!”

话音刚落,一肩已被掐住,好疼好麻,连头也回不过去。忙道:“哎呀,我的好姐姐!”

麻姑道:“敢背后说我坏话!”

麻姑松开手。雪精揉着肩道:“妹子岂敢!与大哥说笑罢了,怪闷的。”

麻姑笑道:“晓得你闷,我就来了。”

雪精转身笑道:“二姐一定是晓得大哥搬家,跑来看,搬了些什么呀?我送四哥那只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