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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离开(1 / 2)

作品:《岛屿日记

但是司漂觉得栾筝有一件事说的对,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的第一必要性就是先确认沿闻屿也喜欢她。

司漂拿出自己那只依旧只有短信电话功能的老年机,从通讯录里找出来沿闻屿的号码,编辑又删除,删除又编辑了很多次,才最后颤动着手点击发送。

司漂约了沿闻屿在西海岸的洞崖边,那儿有个更好的名字,叫做情人岸。

夕阳把最后废弃的染料丢在这个因为风蚀形成的独特崖岸的时候,忘记把人鱼的眼泪收走,于是那高高低低的崖边就垂着一串一串酷似珍珠的垂落熔岩。

许多人会在那熔岩上刻上他们的名字,后来出于对环境的保护,不让刻字了,但是这种传统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后来人们就用一颗树代替,一棵长在情人崖边上突兀又孤单的树。

司漂在那棵树下,等了一天。

树下的蚊子把她牛仔短裤下的笔直纤细的腿咬的起了几个大包,她一边扯着不怎么适应的刚刚到肚脐的水彩条纹针织吊带,一边被那出了汗后黏在一起的假睫毛弄的睁不开眼。

她今天出门前,特地打扮了一番。

司漂对于审美,没有什么太大的见解,她又不好意思跟栾筝说她今天要大着胆子做的这件事情。

司漂对着柜子发了一天的呆,拿出自己宽松的T恤,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后看到镜子里跟学生一样的自己摇了摇头,她换了套之前栾筝帮她带回来的泡泡袖小裙子,又觉得她这样太幼稚——

沿闻屿可能会把她当小孩。

她今天,可不是去做什么小妹妹。

于是她带着个帽子,鬼鬼祟祟地去了岛中心最大的商贸市场,在一堆四五十岁打包卖货的商场堆里头,挑挑拣拣地搜着东西。

司漂抵着头,眼睛余光四处飘散,找了半天之后,没有在繁杂多样的商品类目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这奇奇怪怪的样子最后还是被热情的售货阿姨发现了。

“小姑娘,我看你来回几次了,怎么?看衣服啊?”

司漂被她拦住,抬头看了一圈她店里挂的琳琅满目、老少皆宜的各类服饰,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嗯。”

“哎你早说啊,你快进来,阿姨给你挑,你想要什么款式的?”

那个阿姨不由分说地用身子裹挟着就拉着司漂往里头走,边走还边努力介绍:“阿姨这儿什么都有。我跟你讲小姑娘你不要看阿姨现在看上去不咋地,但是阿姨年轻的时候啊是出了名的搭配师,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专业级买手。”

“阿姨都是根据客人的身高形象款式挑选的,保证你满意。”

“这件好不好,这件很适合你嘛,学生感满满,啊哟哟你穿上之后嫩的跟刚剥出来的莲子一样的。”

阿姨一边说一边就从衣服堆里精准地抽出一条白色的娃娃裙在司漂身上比划。

“阿姨——我不想要这种。”司漂连忙摇手。

她面容窘迫,尴尬带笑打算要走。

“不喜欢?”阿姨抱着衣服愣了一会,而后突然神秘地靠近,“你是不是想买一套衣服去见男朋友?”

司漂的脸突然涨红,她被发现了心事,心虚地摆着手,“不是的——”

“阿姨懂,阿姨也是过来人。”阿姨神秘一笑,“你等着,阿姨有秘密武器。”

她带着司漂钻进后面小黑屋里,灯一开,司漂就被眼前着迷幻的场景震惊到了。

为什么表面上是老少皆宜打着“第一潮流服饰店”称号的市场阿姨暗地里却卖情.趣.内.衣啊????

“阿姨我不是,我没有——”

司漂顾不上阿姨对于她珍藏多年的宝贝的功能介绍,连连倒退。

“不适合?”阿姨手上拿着两间,手肘上还挂着一件。

“还、还没到那个地步。”她看都不敢看。

“还没到那个地步?”阿姨若有所思,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她跟变戏法一样掀开外面挂着的衣服,从后面拉出来一条伸缩杠杆,杠杆上顿时掉下来许多身上挂着亮片的清凉款。

司漂恍然有种自己是灰姑娘在仙女教母的指下要参加王子舞会一般隆重。

“我跟你说小姑娘,我这都是爆款,你随便挑一件,我保证小伙子对你五迷三道的,你看看这个。”

那个阿姨一列一列地展示着。

司漂看着那宽边收腰窄口的的那些小吊带,像是蝴蝶轻薄的羽翼一样,轻轻用手一挥就涤荡出一种迷幻的色彩。

她突然就想起小蝴蝶,想起梁闯,想起每一个曾经在沿闻屿身边的姑娘。

他们的样子都刻在司漂成长的记忆里,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阿姨连忙张罗着她试穿,司漂不太适应地在更衣室摆弄了半天之后才分辨出哪面是正面,哪面是反面。

那吊带小罩衫就到她的肚脐,露着她浅浅的陷窝。

“瞧瞧,真漂亮。”阿姨围着她打转。

司漂不太确定。

“那些个小姑娘都这么穿,听我的,准没错。”

阿姨最后还推荐搭配了一条腰低到要笔直着身体才能保证不露出她臀.部任何一条曲线的破边牛仔裤。

做完这一些,隔壁开化妆店的小姐姐顿时来了兴趣,招呼着司漂给她搭配了发型和妆容。

“成熟、野性、放荡不羁。”

小姐姐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司漂思考了一会之后颇为下决心地点了点头。

于是她最后顶着一脸厚重的粉底,涂了一嘴跟要吃人一样的大红唇,在树底下等了一天。

她光顾着约会前准备一切,却没有确认过当事人到底会不会出现。

司漂回头看了看在她身后挂着同心结的树枝被风吹的呼呼作响,自己却像是吊死在这棵树下的女鬼。

她叹了口气,依旧拿出自己的手机,界面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消息。

沿闻屿那天出事后莫名消失了几天,司漂给他发消息他要么说在外面,要么说工作室忙。

他今天可能工作室也很忙,忙起来的时候是会一天都不看手机的。

司漂敲了敲脑袋,自己怪傻的,兴许人家都没有看到消息呢,她一个人搁着自己跟自己生气,真的好好笑。

司漂望着那即将沉到海里的夕阳,挠着被咬出一堆蚊子包的腿,决定直接去沿闻屿家找他。

*

她走到沿闻屿家门口,对着路边的玻璃窗倒影检查着自己的样子。

上扬的猫系眼线,神色的烟熏眼影,身上的紧身露.脐小吊带和紧身低腰牛仔把自己的身形勾勒的些许窈窕。

她觉得还不错,颓丧和不羁感到位了。

司漂是一个成年的女人,不是什么十五岁的死孩子。

等她真的到沿闻屿家的时候,推开门之后却发现他就站在院子里那棵凤凰树下,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

他看到了。

司漂给自己构造的借口不够用了。

他看到了,却没有回,也没有来。

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夏日的傍晚里那开得如天边晚霞一样火红的凤凰树下,那橙如血色的羽状复叶和天际都要融合在一起,像是一副静止的、没有生命力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