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医生(2 / 2)

作品:《她和年级第一我都要

少年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雏鸟,在破落的巢穴中低声呜咽着。

“我答应你。”她承诺。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直到顾逸迩肩膀都发麻了,司逸才起身,顺便也将她扶了起来。

他的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穿着白色病号服,显得很是文弱。

顾逸迩挣扎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你放弃保送了?”

司逸点头。

“我能知道理由吗?”

司逸勉强的扬了扬唇角,故作轻松:“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司华佗,佩服。”顾逸迩冲他抱拳。

他的笑忽然僵在了唇边,语气有些哽咽:“耳朵,二更他病了。”

顾逸迩张着嘴,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我不想他死。”司逸垂眸,有泪水从他眼角处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一路跌向洁白的床单。

蹒跚学步时,他们一起围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刚上小学时,他们绕着篮球场骑自行车;进入青春期时,他们一起学古惑仔看黄片;到了现在,他们约定一起去北京。

成长中的每一个脚步,都有二更的影子。

司逸咬牙捂着眼睛,泣不成声:“如果我能救他,如果我能救他……”

顾逸迩吸了吸鼻子,只轻声问了他一句:“放弃数学,你会后悔吗?”

“不会。”司逸缓缓摇头,“如果当医生,能让更少的人体会这种生离死别,我认为值得。”

“你一双手是救不活那么多人的。”顾逸迩轻声喃道,“死这个字,听着难,做起来却太简单了。”

“我小时候做梦,总希望自己是超级英雄,拯救万千大众。可是一直到我长这么大,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我不能决定生死,不能阻止灾难,甚至连身边的人,我都无能为力。”司逸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语气坚定,“但只要我能尽自己所有,哪怕只是一条命,都值得。”

他的善良刻进了骨子里。

顾逸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司医生。”

“还没考上呢。”司逸抿唇。

“我相信你的。”顾逸迩眨了眨眼,“你会成为最好的医生。”

***

清大附属第二医院。

外科楼层。

二更躺在病床上,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母亲。

“妈,别哭了,哭能把我脑子里的肿瘤给哭出来吗?”

尔妈妈带着哭腔骂他:“是不是想挨揍!”

“不想,嘿嘿。”二更摸了摸脑袋,“爸,你劝劝妈,让她别哭了。”

尔爸爸一脸平静,皱眉:“你妈想哭是我能控制的吗?”

“要不怎么说你是妻管严呢,连我妈哭都不敢劝,活该被她打压一辈子。”二更撇嘴,“等以后家里没我了,你就没帮手……”

话未落音,就被尔爸爸的一声怒斥给止住了:“说什么呢!”

二更嘻嘻哈哈的:“呸呸呸,不吉利,不吉利。”

“晚上你们娘俩想吃什么?”尔爸爸起身,“我去给你们买饭。”

“哪还有心思吃饭啊。”尔妈妈哭得嗓子都哑了。

“那也得吃!不吃谁照顾知秋和更绿?我去买饭,你在这儿看着更绿。”尔爸爸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二更喃喃:“爸爸可真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啊。”

几分钟后,病房门被叩响,二更朝门口喊了声:“进来吧。”

待看到门口的人时,二更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语气轻快:“逸哥逸姐你们来啦。”

尔妈妈擦着眼泪起身:“你们聊吧,我去找你爸,我怕他没带钱出门。”

送走了尔妈妈后,二更靠在枕头上,调侃道:“夫妻档来看望病人啊?”

“尔更绿。”司逸语气严肃的叫了他真名。

“怎么了?这么严肃。”

片刻间,二更被一个坚实的怀抱用力的抱住了。

二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逸哥,你咋了?太紧了,喘不过气来了。”

司逸放开他,用力拍在他的肩膀上:“等我学成回来救你。”

“什么?”

“你一定要活到那一天,我亲自给你开刀。”司逸语气平淡。

“不是,你都在说什么啊?”二更一脸懵逼。

顾逸迩替他解释:“你逸哥弃数从医了。”

“啊?逸哥,你没毛病吧,鲁迅先生说了,学医救不了中国人,你学医也不一定能救得了我啊。”二更语气结巴,“不行,你不能放弃数学,这我就成罪人了。”

“所以为了报答我,你必须好好活着,你要是敢死,我恨你一辈子。”司逸狠狠瞪了他一眼。

二更缩了缩脖子,逸哥的眼神太可怕了。

此时医院外,尔妈妈正在到处寻找尔爸爸的身影。

终于在一家小饭馆门口找到了他。

“一份酸辣牛肉,一份麻婆豆腐,再加油麦菜和有机花菜,三份饭,快点。”她听见尔爸爸这么对师傅说。

他们大可请保姆做了饭送过来,尔爸爸老是嫌弃外头的餐馆不干净,都不肯在外头吃饭的。

果不其然,尔爸爸找了个空桌子坐下等菜。

刚坐下,他就捂住了眼睛。

忽然抖动着肩膀,闷声哭了起来。

餐馆老板有些担心的问他怎么了。

尔爸爸只是摆手,四十多岁的男人,就那样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尔妈妈站在不远处,一起跟着落了泪。

***

林尾月头上还缠着纱布,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在付清徐的床边。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坐多久。

反正,在他醒来之前,她会一直坐在这里。

病房里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

墙壁和被单都白的刺眼,病床上的付清徐皮肤雪白,几乎要和这病房融为一体。

那天在摩天轮上,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挑眉,低笑,朝她靠了过来。

在她耳边说。

我不信你不懂。

林尾月苦笑。

那个总是神色清冷的男孩子,不染尘世,仿佛这世上所有的污秽都与他无关。

那天,他身上都是泥和血,五官扭曲,双腿失去了支撑点,却还是牢牢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昏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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