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禅心似月迥无尘(1 / 4)
作品:《贵极人臣》月池也不由莞尔,她道:“以貌取人,岂是用人之道。再说了,有的事,还还只有他这样的人来做,方才能成功呢。”
张彩心下纵有千般不满,也不敢在她面前歪缠,只得应道:“是。”
月池大步跨进帐内,她问道:“和尚,度化得如何了?”
昙光望向她的目光中难掩复杂,他救了那对夫妇后,就被他们带到了自己的部落中去疗伤。他身上伤痛,心中又积郁,因此迟迟在远方徘徊,既不愿回相熟的部落,更不想被抓回汗廷。这般蹉跎岁月,谁知,忽有一日,一伙人马从天而降,将他挟持到此。待他再见李越时,心中当真是感慨万千。这才短短数月,李越就反客为主,如今是反倒是他沦为她的掌中之物,任她宰割。
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对方人多势众,他却是孤掌难鸣。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他知晓李越最大的秘密。她这样的人,必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李越却将一本族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她意味深长道:“程氏一族,真是枝繁叶茂啊。”
他在大惊之后,就恢复镇定:“以李御史的品行,岂会牵连无辜?你不是这样的人。”
月池一哂:“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我身为臣子,向朝廷传递消息,亦是应有之义。不过你放心,圣上仁厚,即便看到篁墩公的份上,也不会斩尽杀绝,至多是让程家与你父程砚划清界限罢了。”
昙光的心一紧,他死死地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再也不是一片平静。打蛇要打七寸,这人自己把七寸送到她手中,她岂能不用。月池笑道:“看我干什么?这很奇怪吗,程砚既与敌国公主有私,焉能在大明的祠堂中享受供奉。只将他一人从家族除名,已然是天大的恩典。”
除名?!轻飘飘两个字,将昙光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父亲的心愿。父亲的一生就像撞入蛛网的飞虫,他苦苦挣扎,熬到油尽灯枯,肝肠寸断,就是为了还乡。如若在他死后,连牌位都被从宗庙祠堂中移除,那他的魂魄在九幽之下都得不到安宁。
昙光长叹一声,他低头道:“李御史,求您看在小僧往日的辛劳上,高抬贵手。”
月池讥诮一笑:“要是我不呢?世上恩将仇报的人多了去了,哪里差我一个。”
昙光被堵得一窒,他沉声道:“大汗一死,群龙无首,蒙古诸诺颜无人弹压,必会混战。瓦剌、永谢布、鄂尔多斯与朵颜三卫之间早有宿仇,杀伐难免。您难道忍心看到这样的惨剧?”
月池步向了主位,她掀袍坐在大帐中央,居高临下,神色漠然:“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和尚,有些牺牲,是必要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做还是不做?”
昙光别过头去,没有作声,月池挑挑眉:“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取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