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便是出了什么事,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郑滟幽幽地说。

她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显示出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同一时刻,郊外田庄,青雉不解地看着叶南枝:“南枝姑娘为什么要选择从郑滟一个小女郎入手?两个小女郎的争端,不至于让郑家和尹家反目成仇吧。”

叶南枝浅浅地笑了笑:“尹明月作为尹家嫡女,在京都中算得上众星捧月,偏她又是自衿高傲的性子,对于看不上眼的人,从来不假辞色。”

“她看不上郑滟?”青雉好奇地问。

叶南枝摇摇头:“郑滟是为数不多,勉强入得她眼的人。不过对郑滟这样骄傲的人来说,正是这份勉强,才更让她难以忍受。况且,那位尹家女郎,实在不会处事。”

叶南枝恍惚记起,从前她带着叶南依前去赴宴,当着无数人的面,尹明月毫不客气地驳了郑滟的话,叫郑滟脸色通红,却还不得不顺着她的话。

叶南枝注意到郑滟背后握紧的双拳,那时她就知道,这位郑家女郎,心中也是怨愤的。

“人心最是易变,也最是容易算计。”叶南枝笑得意味深长,“只要三言两语的挑拨,便能激起一个人藏在心中的不满,叫恶意化作锐利的刀锋,砍向他人。”

青雉怔怔地看着她,良久才道:“姑娘好计谋,青雉拜服。”

这一刻,她将心中因为叶南枝年幼而升起的那股轻视彻底抹去。

叶南枝想,她从前最讨厌别人使这谋算人心,阴狠鬼蜮的手段,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别人逼得她家破人亡时,也未曾想过,她有多可怜。

郑府之中,尹明月微红着脸与郑滟道别。

“真是抱歉,”郑滟一脸歉意地对尹明月道,“今日我身子不舒服,先行离席,只好叫表兄为你抚琴解闷。”

尹明月回道:“无妨,刘郎君的琴,弹得是极好的。”

郑滟眉眼弯弯:“能得明月一句赞,表兄这些年的琴便没有白学。我一定要告诉他,得了你这一句,还不知他要如何高兴呢。”

尹明月面上露出些羞涩:“我于琴道上造诣不过寻常,哪里有你说得那样夸张…”

“我可没有胡说,表兄说,明月你是他认识女郎中最懂琴的一位,他视你为知己,知道你夸了他,心中必定是高兴极了。”郑滟强调道。

尹明月面上矜持,心中却很是受用,两个人又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两句。

“今日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寻你。”尹明月站起身,向郑滟点点头,带着婢女向外走去。

郑滟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尹明月不知道,她那张微笑着的面孔下,藏着对自己怎样深沉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