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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奶盐(2 / 4)

作品:《杳杳归霁

他腔调慵懒,苏稚杳听出一丝危险,咯噔了下,但还是很有骨气:“没、没和你开玩笑。”

贺司屿哂笑,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浑身自带一种猎杀者的压迫感。

“那就把你关起来。”

他语调斯理,只当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还有你钟意的小哥哥,一个也都别想好过。”

苏稚杳静几秒,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别过脸,托着腮望向车窗外面。

昨晚的架可算是没有白吵。

贺司屿开着车,可有可无地问:“高兴了?”

心照不宣,她故意哼声,不说话。

他勾起唇角,笑着摇了摇头。

贺司屿这个人,真的没多少深情厚谊,但苏稚杳的每句话,不管是正经的还是随口的,他都会放在心上。

那天下午,摄影团队就如约来到病房。

因情况特殊,只能选择室内拍摄,不过能给贺司屿办事的肯定是业内顶尖,很专业,他们搬来一张民国风皮沙发,以及轻巧的桌几和饰品,背景用绿幕,方便后期制作。

顾虑到乔漪的眼睛,屋子里光线调得偏暗,所以采用局部打光,不需要太明亮。

团队送来两套旗袍。

一套红的,长款刺绣,优雅成熟。

一套米白的,超短袖,俏皮可爱。

苏稚杳穿那套米白的,这件旗袍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正好合她身,裹着身前饱满,掐出一截细柔的腰,圆臀玉腿,身段窈窕。

长发低盘,戴着一支簪花。

站在乔漪身边,双手轻搭在她两肩,镜头前笑起来,桃花眼亮盈盈的,流动着流光,眼睛里总有清纯,干干净净,像一池清澈的春水。

镜头外,贺司屿双手闲闲抄进裤袋,站在一旁,视线始终落在苏稚杳身上。

见她笑得开心,他唇边也翘起点笑。

拍摄中途发现他目光,苏稚杳下意识凝过去,和他的视线撞上。

摄影师一口浓郁婉转的沪城口音:“苏小姐看镜头哟,贺先生一直在的啦。”

苏稚杳脸一红,忙不迭回望镜头。

女孩子一如既往脸皮薄,一被调侃,就再不看他了,贺司屿眼底笑意加深。

孟禹惯例到病房时,拍摄还在继续,意外房间里这么闹腾,了解到情况后,他便自觉要离开。

“孟教授!”苏稚杳叫住他。

见她招手,孟禹迟疑片刻,走过去:“我来给你妈妈做个常规检查,没关系,你们先拍,结束我再过来。”

苏稚杳说:“孟教授一起拍张合照吧?”

孟禹表情有明显的惊愣,他是个很规矩的人,忙摆手:“这不合适。”

“您照顾我妈妈二十年,没人比您更合适了。”苏稚杳笑着看向坐在沙发的乔漪:“妈妈你说呢?”

乔漪眼神茫然,新的一天,她的记忆又逐渐混沌了,面前的男人,依稀有印象,想起来却很模糊。

苏稚杳依偎过去,神情煞有其事:“妈妈,孟禹教授,你都不记得了?”

乔漪瞧了眼孟禹,再去瞧苏稚杳,怕让人家难堪,她脸凑近些,悄悄问:“是谁?”

“你男朋友啊。”

理所当然,语气逼真得仿佛这就是事实。

闻言,孟禹怔住,难得表露出平日见不到的无措,仓皇解释:“杳杳的玩笑话,不用在意。”

乔漪抬起头,腼腆地对他笑了下。

她那张病白的面庞有妆容,红色旗袍更添几分气色,岁月能在脸上留下明显痕迹,但眼睛不会,她眸子里永不失那份天真。

孟禹不经意走了下神。

思绪不能自控地,追忆回几十年前,他们初见的那个夏天。

那时他们刚上高中,第一天报道,在校门口,他远远望见她从一辆长款宾利车上下来。

阳光洒下来,她一身整洁的校服,背着某奢牌书包,从司机手里接过遮阳伞,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孟禹对乔漪的第一印象并不特别。

尤其他们意外分在同班,几个男同学围过来,交头接耳讨论乔漪,听见他们说,那位就是乔家千金,乔家知道吧,沪城首富。

于是孟禹更觉得,这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女孩子,和他不是一路人。

放在古代,孟禹就是十足的书呆子,整个高中三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成绩从始至终都是名列前茅。

人家情窦初开,偷尝校园蜜果的时候,他永远都是静静在座位解数学题。

因此高中期间,他和乔漪没打过太多交道,唯一的交集,就是他经过她座位,收数学作业的时候。

她的课桌上总放着一罐糖。

每次他过来收作业,她仰起白净的脸,嘴里总含着一颗,找出作业本递给他时,都会冲他笑一下,她一笑,空气里都散发出甜味。

起初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简单地感觉,这个女孩子笑起来很好看。

孟禹对她的印象也有所改变,发现她不像那些富家小姐只知道玩乐,她很聪明,成绩永远都紧紧追在他后面。

孟禹还记得,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那回她忘带作业,课桌翻得乱糟糟,苦恼道:“我忘在家里了,怎么办?”

他犹豫,口不随心,不经思考一句“没事”先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下,那是他头一回以权谋私:“少一本看不出来。”

乔漪松口气,扬起笑:“谢谢你啊,孟禹同学。”

她有着一把好嗓子,沪城腔调软糯含嗲。

他听得心跳不明所以加速,眼神闪躲开来,含糊应声,快步从她座位离开。

那时的孟禹没有想太多,也不敢想太多,一个乔家千金的高贵身份,从一开始,就将他们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或许那就是暗恋,但被孟禹藏进心里最深的地方,在不为人知处自己兵荒马乱。

这份心思一直掩饰到毕业。

以为他们的一场同窗情谊就此终结,谁料缘分难解,他们居然考上同一所大学,虽然不是同专业。

很难说他当时没有窃喜。

乔漪时常向他埋怨她的高数课老师,说他讲得晦涩难懂,她都没学会。

孟禹勤工俭学,课余都用来兼职,时间排得满满当当,但为她一句,他便抽出空,每个周末都和她约在图书馆,给她讲解高数题。

晴朗温暖的阳光,透过图书馆敞亮的玻璃窗,照在桌面,他们共看的那本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