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禹只感觉眼前再次一黑，随后又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但是这次看到的场面，却是他梦见过的那个女孩。

女孩应该在打工，她这次的脸上没有了遮挡物，瘦小的身体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苍白的肌肤下是纹路清晰的青色血管，一双大眼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灰，毫无光亮。

司禹瞧见这一幕，只感觉自己彷佛被拉入了一个冰冷的深渊里，心中是细细麻麻的痛意。

果然……他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但是司禹第一次没有对自己的推测感到太大的愉悦感。

他两手拳头紧紧握着，连自己有些微热的眼角都没能觉察到。

这里是一个小餐厅，此刻已经没了客人。

小司脱下了身上的围裙，原地犹豫许久后，最后往收银台走去。

老板娘正在数着今日的收入额，忽然看见她，笑道：“怎么了小司？”

她张了张口，但是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老板娘自然看出她想说什么，而后在自己的收银台里拿出了一叠钞票，二话不说就塞到了她手里，“你要是不够钱就跟阿姨说，又不会怪你。”

小司立马有些惶恐地推脱，“不......不是，我只是想跟您借一点，就一点点好了，这些太多了。”

没过几天就要上学了，可是她一直拖欠班主任的书费都没有还给人家。

老板娘是个心善的，看不得这么乖巧漂亮的一个孩子这么命苦，强硬地将手里的钱放进她口袋后，语重心长道：“跟我们不用这么客气，不够就尽管提，而且这本来就是你的工资是不是？”

小司再三感谢过后，眼角衔着泪水就匆匆离开了。

街摊上还冒着烟火气，路过某个饭店的时候还能瞧见别人一家三口在过生日，幸福的孩子被围在中间，面前摆放着是各种各样的礼物和蛋糕。

小司揣着那些钱走在路上，被风吹散的烟雾缭绕在她身旁，可却并不觉得有暖意。

这里的钱有一大半是自己挣来的，还有一点是她提前和老板娘预支的。

小司分得清清楚楚，不该拿的绝不会多拿别人的。

肚子饿的有些咕咕响，她习惯了在饭点前就离开，免得阿姨执意留她下来吃饭，怪不好意思的。

转头看了几眼后，最后还是选择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店里面有热水提供，正好她能在这里泡个泡面。

小司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盒走了出来，这里距离出租屋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回去了也懒得再烧水丢垃圾，索性直接在街边解决。

反正她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

最后，小司在路边的长椅坐了下来，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哧溜一口，带着浓重的气味的泡面就这么进了口里，许是最近吃泡面有些多，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生理泪水涌上眼眶，小司下意识就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一下，随后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对于她来说，这些充饥食物只是保持身体机能的手段罢了，好不好吃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司禹看着这颇为心酸的一幕，面无表情，但已经用力握到发白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他的情绪变化。

013愈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很有眼力见地装死不说话。

随后，司禹几乎是将小司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看了一遍，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自虐般地逼着自己将所有的东西全都看完了。

他可以要求013把画面切断，但是他不想。

他想知道小司的过去。

少年的表情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多余的神情，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这个孩子，好像一辈子都没怎么开心过。

从孤儿院开始，被其他孩子排挤，被老师忽略，被同学霸凌......随着年龄的渐渐长大，她也越来越早熟，孤儿院呆不下去后就自己打工赚钱租了个小房子。

而一般这种便宜的出租房里鱼龙混杂，经常会碰见猥琐大叔想要对她做些不好的事情。

每次看到小司害怕地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时，司禹那双眼睛几乎可以充血，想不顾一切地跑去安抚她，然后再把那些烂人通通弄死。

可是他办不到，哪怕自己气到全身都在发抖，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不过幸好，小司很警觉，每次都能成功地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