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长宜放眼量(1 / 1)
作品:《剑门旧事》第二天,赵桂花就到了政府办公大楼旁边的小道上守候,听说区首长就是他说的胡娃就要从这个道上走来呢,这老赵在路边边上踮起脚脚,伸长脖子,手指举达在眉骨处,张望着呢,过了一会儿,硬是来了,区首长赵胡娃,头上闪着亮光,神采奕奕地走来了,这老赵想的是,胡娃给市上的首长当秘书,鸡肚子不知道鸭子肚子的事,全靠琢磨,苦差事呢头发写落,鸡儿写缩,脊背写驼,三年的媳妇都熬成婆了,都还在这区里当首长了。赵桂花小跑步上去了,说:“欢迎,欢迎,欢迎胡娃首长走马上任呢,祝贺你马到成功呢”。胡着来斜眼一看,说:“吔,这不是赵娃,赵桂花嘛,龟儿你在这儿哈”。赵桂花正为有胡着来的亲切称呼长脸呢,立马上去,拉住胡着来的手,就像是荡秋千样,口中喃喃有词,就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胡着来说:“老赵,别来无恙呼,国君康呼,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我们又走在一起来了”,赵桂花说:“这个,你才来呢,人生地不熟呢,我要尽地主之谊呢,为你接风洗尘呢”,胡着来说:“现在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些,现在要低调呢,说的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呢,可是也有说的,本来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呢,你请我吃饭,我受之有愧呢,却之不恭嘛,我看这样,就在路边店,苍蝇馆子,来两个小炒,喝杯小酒,叙叙旧就好了,就不搞那些小资产阶级的情调了,当然如果有家宴,那就是礼遇了,吾愿意欣然前往呢”,赵桂花说:“对,对头,你说的对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呢,就是风声再紧,人总要吃饭睡觉呢,活人,我看,流鼻滴,打喷嚏,扯呼噜,放臭屁,一样都少不了呢,还有不管是蹬三轮的,还是你首长,进出口要平衡呢,有时都是一个刁样呢,还有这个哈,与其到路边店,不如,就到我家做客呢,一是低调,二是可以品尝我家属冷冰凉,他做的石磨豆花稀饭,肉,肉切馍,腊肉猪腿杆炖萝卜干,那可是一绝呢,还有几根泡豇豆,从坛子里捞起来,悬吊吊的,清脆可口呢”,胡着来说:“好,那就明天晚上吧,一言为定呢”。
赵桂花回去给自己的女人冷冰凉淡淡地说:“胡娃明晚要来吃豆花稀饭呢,哦,来用膳呢,这是我们全家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哈,这可是老赵家多少辈人都没有出现过的盛事了,人家是县太爷啊,又是我们祖坟埋对了,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一定要规划设计好,特别注重细节呢,细节决定成败呢”。冷冰凉着实没有想到,这老赵,“逑不啰嗦窜脸胡,裤裆里边夹个烧包谷”,还能够把区首长胡着来邀请到家里来呢。高看他了,这当儿,赵桂花说:“背上发痒,要挠痒痒呢”,老赵就像是牛样,又要在门楞上去摩擦了,没有想到,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冷冰凉示意他猫着腰,那温暖如玉的手,已经套入他的衣领,给他挠痒痒了,赵桂花的肉酥一酥的,像是钻木取火,又有些异样的感觉了。
下午半天,冷冰凉系着围裙,推着手磨,哼着情歌,那磨子飞吐着洁白的豆浆,心里乐开了花。快吃晚饭的时候,胡着来要来了。赵桂花先就在楼下,翘首等着,院子里一些脸儿熟的人问他说:“老赵,接客人样”,老赵悄悄咪咪地蒙着嘴巴凑到人家耳根,说:“没祥哦,也没得啥,也就是个客人,胡娃,哦,胡区长,当然人家也还是区首长,你说这都当那么大的官了,你说这,你看这,首长人家要来我家吃豆花稀饭呢,我接他呢”。人家说:“那喜庆啊,可是要煮点腊肉,给他弄两片腊肉吃上呢,肉还是腊的香呢”。赵桂花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当然的呢,谁叫我们是青尻子娃儿朋友,自小就穿的连裆裤样呢”。一会儿,胡着来果然来了,进了老赵的屋子了,赵桂花说:“朋友啊,首长呢,这就是,家吼头呢,拙荆,以前女人没有名字呢,不过他叫冷冰凉了”,冷冰凉一见胡着来,先是端着身子,就像是亮身亮相一样,微笑着,左手微微的虚抓放在右手上,身体随着小腿往右下蹲微微前倾,说:“哎呀呀,这可是哪儿的事,这几天就有喜鹊在这周围团转叫啊,是说有啥喜事呢,原来是贵客临门了,请坐,请上坐了,泡茶,泡好茶了”,边说边笑盈盈地忙着端上茶水来了,赵桂花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这婆子,平时在家的时候,俺平常是把饭碗给他端在手上,他动不动还把个玉腿腿放到茶几面上,就像是季节都过了,还整死都不开的一坨花苞,这一遇到胡着来,春风又来了,花儿一下徐徐地绽放开了,就像是经过培训样,她啥都懂呢。老赵又有些庆幸,毕竟这女人说的是叫屋吼头,撮荆,但是关键的时候,“穿衣显瘦,摸起有肉,穿的菲薄,跑的风快,下得厨房,上得厅堂”,也是给自己长脸了,你说嘛,要是是个麻婆娘,那多掉价了。这胡着来接杯子的时候,装着水烫,也就在冷冰凉手背儿上摸着染搞了一下,这冷冰凉慌忙着要将手缩回的样子,她知道这赵桂花就在旁边呢,不是不可随处小便,而是小处不可随便了,赵桂花就说:“你就不要叫说首长了,是朋友呢”。
赵桂花拿出了两瓶茅台酒,这是两瓶老酒了,他给胡着来,冷冰凉,他自己,一人一杯,满上,冒起了,老朋友相见,推杯换盏,一来二去,干了两瓶,三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了,这赵桂花深怕酒不够,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就说:“容我再买些酒来,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就磨蹭着下楼去买酒了,他慢慢地将门虚掩上,当胡着来买上酒回到家时,硬着头皮敲门一看,自己的那个婆娘冷冰凉,正在把胡着来往床上搀扶,两个人就借风扬尘,左腿打右腿,右腿打左腿,歪歪倒倒,就像是狼狈为奸样,就像进洞房一样,赵桂花眼睛睁得桃子大,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陡然觉得,胡娃如果可以这个样子,那以后我老赵当个局长什么的也就是他一句话了。
没过多久,根据组织上的安排,赵桂花也就被交流到沿海挂职锻炼了。有人说是根据区长胡着来的指示精神,组织上把他纳入视线范围了,先交流到外地去学习取经,接下来就会进一步使用了。赵桂花高兴地把冷冰凉抱起,涮团团转了,冷冰凉的裙子在空中旋转飘扬,半天不消停了。冷冰凉说:“朝廷里有人好做官呢,你看人家,着来首长,要上哪个,哦,是要哪个上,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呢,俗话说呢,夫妻不和,全靠挑拨,还有呢,两口子和了心,黄土变成金呢”。胡着来没有说破皮,赵桂花估摸着这是胡着来在背地里起作用呢,是组织上在摸他的脑壳了,他想自己回来之后就会被安排在重要岗位上了。那个时候冷冰凉也可以安排一下呢,就当我赵办的主任嘛,说不定两口子,花开两朵,不是各表一枝,而是他妈的相映成趣,比翼齐飞了。
一天,胡着来给冷冰凉打电话了,说:“冰凉,好久不见了,还是你的那个肉起码,哦,说是又叫馍夹肉,弄的二面黄,入口即碎,巴适,安逸,我市上的一个朋友,同僚呢,同朝为官呢,要来,给熬煮点豆花稀饭如何,还是萝卜夹炖腊猪蹄儿呢,麻烦你呢”,冷冰凉哈哈二郎地笑着说:“好大一个事呢,来,来,只要看得起就来呢,我天天给你煮就好了呢,就怕你不来呢,说那些”。赵桂花也给这胡着来打电话了,说:“谢谢呢”,赵桂花觉得自己虽然在外地,但是正是自己老婆的豆花稀饭浇灌着自己的茁壮成长,他也给自己的老婆打电话了,怀着无限的敬意,说:“老婆,你,麻烦你给胡娃首长煮豆花稀饭呢,人家还先给我说来的呢,叫我放心呢,多好的朋友哦,他们要来,那可是要整好才是一个事呢”。
男人不在,却又安排煮豆花稀饭,冷冰凉心花露放了,他去市场上买来了一件薄如蝉翼的有些小花花的连衣裙,回家穿上,就在镜子面前团团转了几圈,后系上小围裙,将头发打成一个小结,买了一些粉,均匀的涂抹在脸上。就又用石磨磨豆浆了,点豆花了,又哼山歌子了,“一叶落知秋呢”一会,天黑了,胡着来来了,冷冰凉说:“还有的客官的茶水我也给泡起的哈”,胡着来说:“这个,冰凉,客人因为改变了回市里的路线,走了”。冷冰凉惊喜地“啊”了一声。结果,两个人,说说笑笑,一瓶酒,一顿饭,几根泡菜,就都丢碗了。胡着来说:“这,这,我怎么又要休息一下的样子了”,冷冰凉急忙说:“要睡觉,困觉,铺是铺起的呢,不管怎么都是合适的呢,瞌睡一来枕头就支垫起来了呢”,胡着来就进去了,冷冰凉就跟着进去了。不一会,床就“吱呀,吱呀”地摇晃起来了,正尽性的时候,赵桂花的电话来了,冷冰凉慌乱之中,意外地接通了电话,急促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千里之外的赵桂花那里了。冷冰凉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妙,怕是现场直播了,立马按了红色的结束通话的触屏,一下将手机摔在一边去了,也是哦,有首长正需要自己的服务呢,抓住当下是最重要的事了,就又和胡着来忙乎起来了,二人就像是搭伙烧水,要把这一潭死水烧开,要泉水叮咚响,都忙着添柴加油呢,也像是干柴遇到火星子了,一下子就熊熊燃烧起来,胡着来如烟花绽放般灿烂,冷冰凉如潮水漫堤般缠绵。赵桂花在电话那头,有些茫然,又拨通了冷冰凉的电话,却又一下停拨了电话,他想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人家胡着来首长,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桃一斗呢,人家会没有饭吃嘛,自己也是太小家子气了。人家来吃饭,那是看得起俺老赵呢,我千万不要想多了,我提拔的事,现在也正在骨结眼上呢,有的人嘛,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在地上能吸土,活人做事,风物长宜放眼量,不能够老麻子坐在石头上,阴小石大呢,哦,是因小失大呢。一会儿,他又拨了电话,又立马按了红色的结束通话的触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他就在海边上散起步来了,凉风习习,他望着霓虹灯闪烁的光亮,想到,难道在一个地方失去的东西会在更多的地方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