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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红耳朵鸟儿(2 / 2)

作品:《十指神针漫游记

其实她心知肚明。

“因为你把他都看完了,所以你像干柴烈火一样非要嫁给他不可了,也要他把你……”

白容撕她的嘴她不躲不闪,反而捧着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史蕾吃吃笑着撒起娇来了,带着芦花的头发在她颈子上擦。

白容说爷爷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像秤不离砣,史蕾问谁跟谁,你说的像秤不离砣。我说爷爷跟他,生怕他占了我的便宜。

后来他走了我吃不下饭爷爷才说金无赤金,人无完人,他就是完人。

爷爷说由此可见他是神变的,把我吓一跳!你们两个只要有一个把话说明,我都会叫他把你带走,怪你们自己死都不开口。

话都被爷爷挑明了我脚医好之后就发誓要去找他,这辈子要把他找到。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喀市。

又是个说不完的喀市……

神变的在青砖楼住很久,史蕾对他的记忆日积月累,不比尖山子矮。

就像珊瑚虫化成的珊瑚礁,要好多珊瑚虫才堆积得起来,都是史蕾的记忆,当时不觉得,在早几乎没有说过话。

史蕾对他如何教训那个摔跤手和如何学雷锋,如何与32家房客中每一家的大人小孩说话打交道,每件都回味很久,那次他俩一起去买煤球更讲了好几天 ,每到关键处都且听下回分解。

他初来站在大门口看大家推磨,这之前推广双蒸法已经推了一两个月,疯不疯?

尤其对流行金属瓢羹和楠竹叉子,他打磨金属瓢羹和楠竹叉子,说了几个二十四小时。

说到印染厂画师的票证展览,院子里人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如痴如醉,打鼻子和眼睛牙祭,只有冷骏和排字工两个,姐指给我看,顶楼上小屋的窗口,有两张脸。

我不晓得姐看见的什么,我当时还小,问姐姐他们为啥不下来,记得姐姐说只有那两张脸是高高在上的,如果都下来的话,世界就完了。

白容说你编吧,姐姐懂得这样说。

真的,姐姐比我多懂很多!姐姐死,抄家要把郞乔的古董抬个净溜光,郞乔躲在黄花梨仕女屏风后放火,姐姐冲进去拉他,结果烧死在一起,烧死的还有几个h卫兵。

整幢楼烧掉二分之一,包括史蕾家的那一半还在,顶上烧剩下的两座圆柱形小屋就像三锁坟的两只角。

如果公社楼照此不变的话,可以成为遗址。

白容的香妃不知怎么叫开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

名乍起,惊动一条金银水,闲引知哥知妹画廊里。

白容不予搭理,办法就是尽量少出门。

有号称“三侠”的铁路局知青,在金银河对岸落户。这三人看了抄家得来的武侠书《三侠剑》后兴奋不能已,便也号称三侠,名字一个也叫胜英,一个叫萧剑,一个叫凯侠。

三侠常在省城至此的铁路公路和所串起的县城乡场上招摇,小打小闹,背后并还有大哥“扎起”(当后台),大事不敢小事不断。

这天赶场,三侠半路偷了只鸭子并在河边用破瓦罐烧水烫了毛,尽量拔干净,装进挎包。

又顺路掘了一挎包芋头、洋芋和圆根(萝卜属),加上早就从农民房檐下掏来准备起的一窝雀蛋,兴冲冲来到白容、史蕾家,不料有铁将军把门。

当地习俗农民和知青都不锁门,出门扣上就了事。三侠将门框打量一番,“扭开!”胜英说。

“㞗!”萧剑说,双手把着门扇一抬,就把门轴从洞眼中拔起来了。再向下移动,就将门扇取了下来——与门框还是连着的——靠在一边。

他们便在屋里生火做饭,炖鸭子汤。

炖鸭子还是要点时间的。看着锅里那个翻滚呀!瞧着那个黄橙橙的油在锅里来回的飘荡啊!闻着那个香味在屋子里蔓延啊!三侠心里美滋滋的,况且还是想着她们回来见了的高兴劲儿,是以他人之美为己美呢!

白容、史蕾回来,他们一边涎着脸招呼,拖板凳请坐,一边向桌上摆碗筷,弄得她俩一开始想发作,现在发作不出来,笑又没法笑。

史蕾干脆不说话,看他们忙来忙去。

她们家一门二间,进门是堂屋兼厨房,右侧是间卧室。白容到家之前已经听说了来客共三人,进来在堂屋里只看见两个人。

便走进卧室,卧室一角悬张芦苇编的帘子,是她俩的衣橱。

内有窸窣之声。她一掀帘子,躲在衣服丛中的萧剑被她揪着脸蛋一拧,疼得差点哭,自己走了出来。

吃饭端碗时眼角都还有一星半点的泪光,脸上揪出的痕迹据说几天才褪完。

却不料这反而成了他的珍闻和秘藏,享有独家解释权。

“她衣服真的很香,你问哪种香,我也说不出来,就像个百花园一样,我所以呆在里面就不想出来了。”

“你吃香妃这一揪,算不算肌肤之亲?”

“这就要大家来说了。”

说到此胜英、凯侠推他:“快跑!这么多醋坛子打翻了,淹死你!”

吃饭时白容、史蕾都夸菜做得丰盛。三侠你一言我一语:“不客气,吃,吃!”

“除了米和挂面,其他都是我们带来的!”

“尝看雀儿蛋炒得如何?”

史蕾尝了块雀蛋,等于是吃的油,也确实炒得很香很酥软。又看炒鸭杂底下也是半盘子油。

实在忍不住,走到灶头边去拿起油瓶子看,已经一滴油不剩,火冒三丈,把手中筷子向地上一摔。

三侠当她拿油瓶子对着光看时,互相还在做怪相,当她把筷子一摔,便刷地都站了起来,面如白纸,手指尖都在抖。

白容见状马上笑起来了,走去碰一下史蕾:“算了算了,他们好心好意的,弄一桌子菜!”另抽一双筷子给她。

史蕾坐下还虎着脸。三个厚脸皮又开始有说有笑,备极殷勤劝吃菜,终于把史蕾又逗笑了下来。

过了两天,她俩回家看见门口搁着一小加仑桶油,史蕾拿起闻了闻说:“香,花生油,一定是偷的!”

白容挤了一下嘴角:“就当他们是从家里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