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破碎。

无尽星辰映入沈夜的眼帘。

他低头看着魔渊深处。

随着大地的崩散，魔渊深处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波动。

一个又一个古老的怪物就要苏醒了。

根据历史记载，是它们毁灭了无上仙国，也是它们在九十九层宇宙建立了文明，监控多重宇宙，想要阻止通天术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沈夜的目光闪过一缕警惕之色。

事情不止于此。

除了云霓之外，潜藏在暗处的，尚有太上道宫的圣尊，以及圣尊的心魔。

怪物、圣尊、心魔。

每一个自己都对付不了。

夏特莱也是倾尽全力，才从这样的陷阱中脱身远去。

谁知自己又一脚踩了进来。

宇宙啊。

还真是过于险恶了。

“来啊，说出你的命运设定，就像我设定了蓬莱仙山一样——”

云霓的语气中竟然多了一丝兴奋，继续说下去：

“看我破了你的心魔，然后再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是的。

她此刻得到了魔渊的加持，完全可以直接杀了自己。

但她却要跟自己赌一把——

仔细观察，那些怪物正在毁灭整個星球，杀戮所有修行者，却没有一个朝自己出手。

圣尊也没来。

难道怪物也讲究决斗礼仪，要为云霓腾出空间？

好假。

沈夜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虚空中，喝道：

“通天术！”

话音未落。

漫天漫地的怪物突然不再杀戮众生，统统停了手，调转方向，朝沈夜这边望来。

这一瞬。

连星球毁灭的轰鸣声都停了。

一片死寂之中，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沈夜，想要见证那从未出世的无上仙国三术之首。

沈夜保持着单手虚按的动作，却没有引发任何异样。

这一刻。

他心下一片雪亮。

是啊。

早该想到的。

搞了一整个世界，专门设立修行道宫门派，又拿着太上忘情羽化飞升经和断裂的遗迹做诱饵，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通天术。

——如果不是为了通天术，又何必大费周章？

沈夜嘴角流露出讥讽的笑意。

自己看穿了它们的图谋，也不能怎样。

兴许只会死的更快。

除非——

“走！去未来！”夏特莱急切地在他耳边低语。

去未来。

夏特莱就死了。

留在此刻？

不行，留在这里，自己和夏特莱都会死。

那么。

回到过去？

沈夜心念飞闪，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赌局。

为什么云霓想用赌局来尝试留住自己？

如果站在命运之外纵览全局，有些事情是如此显而易见。

赌局——

它就像一个鲜艳的标记，让隐藏在无形之中的命运显现出未曾有的那条线。

一个人浮现在沈夜心头。

这一瞬间。

沈夜深深体会到了命运法则的奥秘。

他就像一只蝉的幼虫，潜伏在暗无天日的大地深处，数十年浑浑噩噩，一朝钻出泥土，第一次看到被天光照亮的旷野，看见那巍峨连绵的青山，无穷无尽的林海。

两行微光小字浮现：

“通过修习太上忘情羽化飞升经，你对命运产生了更深刻的理解，超越了一般的众生。”

“或许你可以做些什么？”

小字散为微光，消弭于虚空。

沈夜心头的那个想法却越来越明晰。

是啊。

不去未来，不留此刻。

只能回到过去。

实际上，命运早已将一切落定，只差一个穿针引线的人。

如果自己能将每个人的命运链接起来——

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效果！

此刻，漫天的魔物蠢蠢欲动，似乎开始察觉自己是戏耍它们。

没有时间了！

沈夜心念一动，望着云霓开口道：

“你是牢笼的看守者。”

命运设定激活！

霎时间。

他和云霓一同消失在虚空之中。

众魔物左顾右盼，却根本无法找到两人的踪迹。

一道深沉的男声忽然响起：

“无妨，就算心魔斗法输了，加持在云霓身上力量也足以支撑她战斗很久。”

“等待即可。”

这道声音既是解释，又是命令。

整个星球的一切都陷入了停滞之中。

魔物们悬浮在半空，静静等待着消失的两人再次出现。

也许下一秒。

云霓就会带着那个少年的尸体出现。

又或者她已经探查了少年的一切秘密，从而彻底的掌握了通天术的情报。

等待吧。

她不会输的。

……

另一边。

无尽岁月以前。

就像云霓将心魔斗法设在蓬莱仙山尚存的那个时代一样——

沈夜设定了另一个时空。

五欲世界。

这是一个刚刚建设完毕的牢笼世界。

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遍布整个星球，重重叠叠，不断释放出强横的封印之力。

“过去的时代？”云霓警惕地观察四周，开口道：“所以你的命运设定究竟是什么？”

沈夜终于开始讲述自己的命运设定：

“云霓，你是‘五欲’牢笼的看守者，是被诸多宇宙世界给予厚望的强者，与魔伽睺一起负责看守那个传说中的恐怖存在——”

“九相！”

“云霓啊，伱又被称作莉莉亚斯，你是大千世界的毁灭者，悲泣魔狱之主，诅咒灵王，号令一切灵魂堕落的星辰——”

“这是法界给你的名，它们证明了你的人设。”

“如果有一天你崩了人设，那么你就输了。”

“现在，去经历这场历史吧。”

“——然后走向你应有的命运！”

话音落下。

命运设定生效！

云霓落下去，跟魔伽睺等人一起镇守在封印监牢之外。

几乎是同一时刻——

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现在沈夜眼前：

“心魔斗法开始。”

“由于对方同样修习了太上忘情羽化飞升经，因此对方也有此刻做出一次命运设定。”

“对方的命运设定有可能改变你的设定。”

“由于你与她实力上的悬殊，她的设定可以是一句话，不超过九十个字。”

九十个字！

还能改变沈夜的设定！

沈夜想了想自己那几次被动接招，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屏息望向云霓。

云霓却在静静体会刚才那个设定，想要找出其中隐藏的凶险。

须臾。

她开口道：

“这就是你的命运设定？你想让我因为失去名而死在这个时代？”

“真是痴心妄想！”

一阵阵命运的法则波动从云霓身上散发出来。

她开口道：

“我有无数手段可以活下来；我的名绝不会失去，反而会不断地为我提供法界力量；总有一天我会遇见过去时代的你，我将以戏耍的赌博赢得你的灵魂，一旦我做到这件事，你必须告诉我通天术的一切秘密！”

话音落下。

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现在沈夜眼前：

“对方以远远超过你的实力，夺取了本次命运设定的主动权。”

“本次命运设定将以对方的设定为主，以你的设定为辅。”

“开始！”

所有小字一闪而逝。

云霓身上散发出来的命运波动与虚空融合，甚至成为了虚空的一部分。

她感应到了。

她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悠然道：“你可以投降的，毕竟本次命运斗法已经被我所主宰。”

“那就看看吧。”沈夜道。

“蠢货。”云霓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转而投入到“五欲”世界的工作中。

沈夜亦随之隐没在虚空之中。

他一手牵着佩佩，浑身还被夏特莱的鲜血所缭绕。

“她控制了这场命运设定？”

夏特莱问。

“不，她是个蠢货。”沈夜道。

似乎是为了让夏特莱放心，他进一步解释道：

“我的设定是：‘法界的名代表了你的人设，如果有一天你崩了人设，那么你就输了’。”

“而她的对策是：‘我的名绝不会失去，反而会不断地为我提供法界力量’。”

“所以？”夏特莱问。

“在她的设定中，她的名绝不会失去，这就代表人设永远不会崩，然后——”

沈夜摊手道：“她就永远困在这场心魔斗法里了。”

“为什么是永远？”夏特莱问。

“我的设定之中，最重要的是‘如果有一天’这几个字，它们代表了‘有一天’还没到来的话，就会一直以‘如果’假设下去，如此则时间永远朝‘有一天’推进，直到‘有一天’到来为止。”

“——她没注意到这最重要的一点，也没有改变‘如果有一天’这个最重要的设定，所以她将永远困在时间的反复推进之中。”

“你不求获胜，仅仅是困住了她，目的是什么？”夏特莱问。

沈夜的目光变得深沉，低声道：

“我曾经从昆仑那里调取过一些档案，仔细查看了莉莉亚斯曾经做过的一切。”

“其中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将之解读为当她胜券在握之际的一些偶然善举。”

“是她的破绽吗？我提醒你，关于莉莉亚斯和‘五欲’的事，都被我转化为梦境了。”夏特莱说。

沈夜道：“那是在你出现之后，而我们要去的时空，是你出现在死亡星球之前——”

“在那个时候，一切还是活生生的现实。”

“——走，我们去那个时代！”

沈夜将手按在虚空之中。

这一次。

没有无尽的魔物在一旁窥探——

“等等！你能穿梭时间？”

夏特莱忍不住问。

“原本是不行的，可我修习了通天术之后，目前掌握了一点小小的心得。”

沈夜说着，用力在虚空中一拉，立刻拉出了一扇门。

微光小字顿时浮现：

“你发动了‘通道之门’。”

“描述：在障碍物前打开一扇门，可以直接抵达该障碍物的另一端。”

“本次指定的障碍物为时空。”

“你已越过漫长的时空，抵达了那个特定的时刻。”

门打开。

沈夜牵着佩佩，浑身缭绕着夏特莱的血雾，一步跨进去。

数万年之后。

死亡星球。

云山港。

三行微光小字浮现：

“你穿越了太过漫长的时光，透支了‘通道之门’的力量。”

“三万年内，不得使用‘通道之门’再次穿梭时空。”

“除非你的通天术进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