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3 何尝不是另一种耍弄(2 / 2)
作品:《长安好》再有十日便有除夕,常岁宁今年的除夕,注定要在行军途中度过了。
与此同时,一场令天下哗然的惊天巨变,已在无声酝酿之中,即将呼啸席卷而来。
而这场风暴的源头,远在朝廷与帝王意料之外。
此时,天子与朝廷乃至各方势力,无不将目光皆着眼于山南西道,那场几乎倾尽了朝廷所有的紧要战事之上。
朝廷与山南西道之战,目下正处于胶着之中。
另一边,肖旻在岭南道则是处处受阻。
岭南道地阔州多,面对肖旻这位新任岭南道节度使,诸州多有搪塞乃至反抗之举。
岭南之地聚集着不少部落势力,他们本就不服朝廷管教,对当朝天子不满已久。面对持节而来的肖旻,他们甚至宣称肖旻所持天子任命的密旨是伪造的,根本不承认肖旻的身份,并由此发动了激烈的兵事反抗。
肖旻尝试用尽一切缓和手段来解决问题,却屡试屡败。不得已之下,唯有以暴制暴,兵力折损五千余,才勉强平定三州。
如今入主桂州一带的肖旻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消耗下去。
同时他也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能否平息岭南道诸州之反心,根本不在于他这个新任节度使怎么做——他持天子令而来,便是最大的原罪。
一是因此地的人心与民心使然,二是因荣王府的势力已经渗入了岭南道,据肖旻所知,岭南道有不少人已暗中归顺荣王府。
这些时日,除了战场上的凶险之外,肖旻也曾遇到过几场来势汹汹的暗杀,他疑心与荣王府有关。
虽说因早有预料提防,而有惊无险地应对了过去,但肖旻知道,这场对他的围杀不会轻易停止。
而就算他不给刺客可乘之机,但他在岭南道寸步难行已是事实,岭南道七十二州,他不可能皆以兵力去碾平,否则只能将自己和将士们生生耗死殆尽。
肖旻将视线看向了北上方向与桂州紧邻的黔中道。
除山南西道外,黔中道节度使也早已归顺荣王,因地理位置使然,那些渗透进岭南道的势力,大多便是经由黔中道延伸出的枝蔓——
岭南道各州敢有如此公然对抗之举,大半便是因黔中道的煽动和支撑,或者说黔中道的存在便扮演了某种示范作用。
若想平息岭南道之乱,最好的办法是从黔中道下手,行釜底抽薪之策,震慑岭南道——
可若贸然对黔中道动兵,他必会遭到来自四面的围剿,动兵直攻实乃下下之策……
不动兵,便只能智取,但智取也需要门路来支撑,而非凭空想象便可以办到,可肖旻在黔中道可谓两眼一抹黑,全无门路可言。
想象总是丰满,现实却如此艰难。
肖旻正犯难时,忽有一封密信至。
肖旻展信,甚感惊讶。
那封密信正来自黔州,写信者是长孙家的族人。
长孙氏于信上言明,可相助肖旻在岭南及黔中一带行事,并言明,此乃常节使的授意。
肖旻回过神来,心中顿时有了底气,一个计划随之浮现在心头。
定下计划之后,肖旻便按兵不再往前。
随行的钦差太监十分不满,屡屡催促肖旻速速平息岭南道之乱,见肖旻未加理会,那钦差太监耐心渐失,扬言要将此事传报京师,治肖旻延误军机之罪。
不料,这句话却成了他的遗言。
这名太监至死都没能反应过来……一向性子沉稳脾性温和的肖旻,怎会突然当众向自己这个钦差拔刀?
肖旻此举,等同宣告了与朝廷割离关系。
然而此举之后,肖旻便再没其它动作,似乎处于了踌躇犹豫之中。
李琮见形势有变,传信于荣王,提议可试图拉拢肖旻,为荣王府所用。
除此外,李琮在信上向荣王请罪——屡屡刺杀肖旻未能成手,请求荣王责罚。
荣王未有责怪,反而称赞李琮懂得依照形势变化而调整计划,可见格局灵活,头脑清醒,知晓何为利益最大化。
荣王鼓励李琮游说肖旻归顺,同时提醒李琮多加留意肖旻大军的动向。并且只给李琮一个月的时间,若一个月后肖旻仍不肯为荣王府所用,即便集重兵攻之,也务必将之除去。
此外,荣王提醒李琮,时机已至,另一件事可以着手实施了。
面对李琮暗中的招揽,肖旻表现出的是举棋不定的摇摆态度。
因手刃钦差之举,肖旻及他手下大军在岭南道的处境暂时得以缓解,与此同时,他与长孙家敲定下的计划,正在紧急而隐秘地进行着。
年关将至,山南西道的战事却未因年节而停止。
腊月廿五,山南西道雨雪交加,路滑难行,被天子一道道严令催问战事进展的朝廷大军唯有被迫暂时休整。
军帐内,年迈的玄策府老将柴廷,正在灯下翻看朝廷最新传来的文书。
自出兵山南西道以来,朝廷的人心便如一根细弱的发丝,始终悬于刀刃之上,几乎每日都会传书询问战况。
然而今岁是个寒冬,西面又多雨雪,战事进展并不算顺利,因急行军作战而病倒的将士也不在少数。
有狂风卷起厚重的帐帘一角,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将看向风雪呼啸的帐外,苍老到显出了几分浑浊的眼底藏着忧色。
这时,一名士兵入内,捧来了一封密信。
柴廷接过,见信却是微惊。
是荣王李隐的亲笔信。
李隐亲自来了山南西道,邀他见面相叙,信上言辞恳切诚挚……
柴廷犹豫间,视线落在了信尾的署名之上——太子效叔,李隐。
看着那“太子效”三字,柴廷枯老的手指握紧了信纸边沿。
见面之处在朝廷大军扎营处二十里外,官道旁一座供行路人歇脚的凉亭内。
雪未停,荣王在亭内支了炉子取暖煮茶。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