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好刀好甲好崔璟(五千字大章求月票)(2 / 3)
作品:《长安好》葛宗本能地想要翻滚躲避,但电光火石间,他未有挪动太多。
直到那「少年人」身形迅速下落,单膝跪压住他腹部,手中刀刃落下。
葛宗已摸出藏在盔甲旁侧的匕首,与此同时刺向常岁宁心口处。
常岁宁未躲,二人手中兵刃几乎同时刺向对方。
常岁宁手中短刀,扎透了葛宗本就为她所伤的肩膀。
葛宗手中匕首却受阻,未能如愿刺入血肉之中。
怎么会?
他这把匕首分明可破盔甲!
但他已来不及思索太多,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叫了出来,而此时他再次举起匕首,欲侧扎向常岁宁脖颈。
常岁宁似预判到他的动作,更快一步拔出短刀,削向他持匕首的小臂。
血肉筋骨就此断开,他小臂以下连同握着匕首的手,顿时飞了出去。
「啊!」
断肢带来的疼痛让葛宗几乎癫狂起来,他剧烈挣扎着,常岁宁闪身而起之前,在他腿上又补了一刀。
这算是替娄夫人还回来的。
葛宗已无法起身,他挣扎着跪起,却又很快趴倒在地,只能挪动翻滚,但随着血流如涌,他很快便再难动弹,只能躺在被染红的雪地里艰难喘息。
常岁宁静静旁观,此时才朝他走去。
葛宗面色已经开始变得青白,唇色也没有了血色,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眼底终于现出了恐惧之色。
他艰难地抬起头,往后蠕动挪退,口中发出微弱声音:「不……别杀我……」
「我可以归降……!」
少女仍在朝他走近,一步步踩在雪中,也似踩在他的生死线上。
她手中握着的是刀,亦是他的性命。
她在他面前,蹲身下来,一只膝盖微屈,听着他发出更微弱也更恐慌的声音:「我……我知道徐正业的许多机密,别杀我,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早说啊。」常岁宁似有些遗憾:「现下你如此,神仙也救不了。」
葛宗伸手,抓住她的盔甲衣摆,恐惧摇头:「不……」
下一刻,他眼珠移动,忽然看向常岁宁身后。
他的一名心腹拨开芦苇,带头寻了过来,正举刀朝常岁宁奔近。
葛宗眼中燃起希望。
但这希望很快消散。
又有人钻过芦苇丛,手里握着长枪,跑着从后面捅穿了他那心腹的腹部。
捅穿之后,那人尖叫着,是个妇人声调,她脚下依旧不停,死死握着长枪,又将人往前怼出七八远,直到那人身形无力垂落,她再拿不住那杆枪,才丢开了手。
「常娘子?!」她忐忑又茫然地大喊。
常岁宁回头看她。
「常娘子!」那妇人确定了是她,赶忙快步奔来,仍还有些慌乱:「我一直找不到您!」
队伍全乱了,到处都在乱杀,她找了好久,还是跟着那个敌军找过来的!
「您没事就好!常大将军也在寻您!」妇人扑跪到常岁宁身边,扯出一个无比庆幸的笑,似乎又很想哭,但在竭力忍着。
「你……」葛宗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少年,口中发出含湖不清但无比震惊之音:「你……竟然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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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儿?!
难怪……他就说,常阔怎会生出如此单薄的儿子!
「晦气……」葛宗眼中俱是不甘的恨意,他竟然败在了一个小女娘手里!
晦气?
听得这二字,常岁宁轻「啊」了一声:「还有更晦气的,你就要死在我手中了,带着这份晦气,怕是要投不了胎了怎么办?」
葛宗眼神反复,死死盯着她,嘴唇翕动,已难发出完整的声音。
「那你还要求饶吗?」常岁宁语气称得上礼貌的询问。
葛宗已没办法回答她,但他再次抓住了她的盔甲,眼底不甘消散,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
「求也无用。」常岁宁抬手:「我才不信。」
徐正业怎会将机密告知这样一个蠢人。
刀落。
热血喷溅。
葛宗的头颅被割了下来,常岁宁随手扔在一旁,就这么坐了下去,双手撑在身侧,歇息喘息。
她除了耐力好,也很擅长伪装。
她也会累,且很累很累。
她看向大军方向,四下已亮起火把,老常来了,有人在指挥大局,她可以稍微歇息一下。
片刻后,她拿起了手边短刀,轻轻在雪中蹭去其上血迹后,拿到眼前细看了看,只见其上只有细微刮痕。
「好刀……」她轻声夸赞。
片刻,垂眸看向身前。
她内里穿了那件雁翎甲,替她挡去了方才葛宗刺向她的匕首。
她便也认真夸赞:「好甲。」
而此刀此甲皆是崔璟所赠,所以……
雪中,少女微微呼出一团疲惫的白气:「好崔璟。」
这时,有一队敌军又紧跟着寻过来。
常岁宁坐在原处,抬眼看着他们。
妇人抓起葛宗的断刀,戒备站起身来。
那些敌军本是快步而来,但很快又自行停下。
他们看到了葛宗的人头,和死不瞑目的眼。
他们眼神大骇,握着刀的手开始发颤。
少女坐在雪里看着他们:「还要打吗?」
没人回答。
他们看向同伴,企图从对方眼中得到些许信心,但所见皆是比自己更甚的恐惧,于是纷纷开始退离。
「这就跑了?」妇人取笑道:「瞧把他们吓的!胆都吓破了吧!」
但她的声音也在发颤,她重新跌坐回去,肩膀,手臂,都在抽搐颤动着。
常岁宁转头,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头:「没事了。」
第一次上战场,这么多血,这么多条人命,又亲手杀了人,怎会不怕呢。
听得此一声安慰,荠菜娘子再绷不住,忽然抱住常岁宁,放声大哭了起来。
常岁宁轻拍着她称得上宽厚的后背。
妇人常年做农活,身形壮实,皮肤粗糙,性子也一贯泼辣,但此刻却像个慌乱无措的孩子,将少女视作唯一的慰藉和救赎。
她宣泄放声哭了好一阵,总算心情平复下来,松开常岁宁,擦着眼泪,又哭又笑地道:「……这玩意儿和杀猪还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