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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2 / 2)

作品:《穿成邪神之后

殿内传来声音:“老大人请进来说话吧。”

两人回头,应不负正被一个宫人扶着站在门口,受风一吹,脸色有点泛白。

阿鹿赶忙把她扶回去,澹台柳也跟着进了殿内,满室辛热的香气,虽然味道浓了些,但在这越来越冷的初冬,这样暖热的香也算适宜。澹台柳被香气熏得有点皱眉,他往那边看了一眼,熏香炉就搁在榻旁的小几上。应不负除了被风吹得脸色有点白外,看上去一切都还正常。

澹台柳先看了看她的情况,再看向阿鹿和跟着的老琴师,又是眉头一皱。

还没有待他开口,应不负先道:“老大人莫怪,不是她的错,是孤叫她去的。”

阿鹿老老实实地道歉:“是我的错,我可以让别人去的,不该自己擅离。”

挑个琴师这样的小事她用不着亲自去,叫个宫人去就可以了,她最重要的职责是守好王上。她是一时心急了。

澹台柳不对着她了,一脸严肃地看着应不负:看,阿鹿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不懂事?

应不负对这位年长的老大人无法应对,人家都九十多了,她只好跟着认错:“是孤的错。”

澹台柳道:“王上当珍重自身。”

应不负点头:“孤会的,孤很好。”

澹台柳又道:“既如此,王上为何多日不上朝会?”

应不负叹气。老大人宝刀未老,依仗身份和年纪,亲入王宫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孤操劳许久,欲休养几日。”她说道。

澹台柳淡淡看了一眼存在感微薄的琴师,阿鹿也看了琴师一眼,偏了偏头。琴师悄悄退向了侧殿里。

澹台柳道:“那位常出入宫中的别真人,是王上这几日休养时解闷的陪伴吗?”

阿鹿瞪大了眼睛,应不负点头道:“对。”

阿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澹台柳不说话了,他看着应不负,半晌后叹道:“王上登位以来苦心竭力,想要放松一下也是正常的。”

他退了一步。王上宁可承认在宫中养内宠都不肯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知道他今日大概是问不出结果了。不过凭借王上如今的地位,她就是养上几十个内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失策了,他应该换个方法问的,王上能走到今日,又岂会在乎区区一个养内宠的名声?

但既然已经没法再从这个方向问下去了,那澹台柳就换了个路子,他走起感情线来:“陛下还记得当初答应臣什么了吗?”

阿鹿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应不负瞪着眼睛拍了她一下,对澹台柳放软声音:“孤当然记得,孤承诺过老大人,不负隋国。”

澹台柳继续道:“王上若觉得澹台可用,澹台氏千百子弟,敢以血躯为王上排开前路。”他不再想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他开始直接表忠心。

应不负没办法了,老大人殷殷地看着她,她也有点受不住。澹台柳说澹台氏愿为她效死,她是信的,但不是因为忠心于她,而是因为他们目的相当。他们都希望隋国能好起来。

澹台氏并非忠于她,而是忠于隋。因此,她才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出了问题。隋国现在看着兴盛,但其实摇摇欲坠。应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应氏为隋王室,就有一个名在。隋地暂时乱不了,但她若死了,应氏不复,隋地无主,这世上有野心的人可不少,必然群雄并起,隋地再难安稳,直到迎来下一个君王。

此外,应氏有累世积下的王气,这是凡人当中难得会对修士产生影响的力量。若无王气,就梁国那个乱象,胥氏哪里还能把王位传承数百年?应不负若死,应氏王气便散了,修士们若来插手,又值此大劫,隋地不知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当初澹台柳愿意第一个冒头助她,除了她自身显露出来的能力外,也有这一层原因。但澹台柳并不傻,他来这一趟虽然没能从她口中得到消息,但恐怕已经有了猜测。

“老大人……”应不负慢慢说道,像是有点出神。

“王上,”澹台柳打断她,他从座椅上起身,后退几步,恭恭敬敬地一拜,“王上当保重自身,澹台愿替王上解忧。”

应不负忽然笑了:“我知道了,我会珍重的。”

澹台柳离开了,阿鹿还有点迷糊:“他就这么走了?”

在她看来,澹台柳是很厉害很聪明的人,他这样的人,一定很不好糊弄。他是为了知道隋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来的,可是怎么又这么轻易地就走了呢?

“老大人已经有所猜测了。他并不一定要知道答案,只是来看看我的情况,见到我还好,就放了心。”应不负耐心慢慢教她,“他来是为了告诉我,澹台愿意站在我这一边。”

阿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可是如果他见到……见到……”

应不负还是含着笑,阿鹿不敢说,她倒没什么在乎的:“如果我情况不好,那他就不是来把澹台氏送给我用的了。”他也许还会那么说,但澹台氏就要为抛弃她另寻出路做打算了。

她看阿鹿还在思索着,也不继续深讲。事情不能全都一口一口喂进嘴里,要自己思考才能算是学会了。

“来,帮我把香熄了。”应不负招阿鹿说道。

阿鹿忙打开熏香炉,里面赫然装了三枚香丸。她把香丸挑出来重新装进盒子里,担忧地看着应不负。

应不负闭上眼,忍耐着随香气淡去又逐渐严重起来的头疼。刚刚为了见澹台柳一面,她临时点起三枚香丸,才压下去头疼。但她不愿太过依赖别初年送来的香丸,她已经隐约发现,香丸对她的效果在慢慢减弱,因此,只要还撑得住,她宁可忍着。

“你不是叫来了一个琴师吗?”她对担忧的阿鹿道,“让他来弹琴吧。”

……

澹台柳的确有所猜测,能够让王上拒绝澹台氏相助的麻烦并不多。但他当初选择应不负并不只是因为没得选,还因为应不负确实当的起。应不负一生遭遇跌宕,又处在一个孤高的位置,难信他人,但澹台氏不是靠投机而兴起的世家,他们传承数百年,自有风骨。当初隋国将乱的时候她撑住了隋,如今她遇到麻烦的时候,澹台也愿意撑着她。

朝野因为王上这段时间没有露面的缘故私下有了些许动荡,只是都被他这个隋相给按下去了。他已年迈,原本想慢慢退下去,但再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王上对他自称“我”,是告诉他她念着当初她以公主之身协理小隋王平定隋国那段时间的情谊,记得那时他们的所求。

虽然不知王上这段时间为何不上朝会,但有与她的默契,有他这个隋相在,隋乱不了。

马车驶出宫门,王宫内行车,这也是王上给他的优待。

马蹄嘚嘚,由宫门前的肃静驶进一片繁华,帘子挡住了冬月的冷风,却又透进来热闹的人声,不少人正聚在武斗台旁叫好,两侧铺子与小摊贩笑眯眯地招呼着人,马车又从热闹驶进一片幽静,驶进澹台家所在的甜水街。

等进到前院的时候,隐约听见几个小辈热闹的声音。澹台柳松了心神,笑问道:“他们又怎么了?”

车夫赶着马小步往里走,回道:“好像是在外面瞧见了什么热闹,有个盲眼的画师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