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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 2)

作品:《偏执暴君的小太后

这清冽的嗓音将云绾从话本子里拉回现实,对上三皇子那问询的眼神,她窘迫地咳了一声:“是准备回去歇息了。”

瞥过三皇子手上拿的灯笼,随口问了句:“今夜是你轮守?”

三皇子道:“今夜是大皇兄和二皇兄守灵,儿臣担心两位皇兄辛苦,过来瞧瞧。”

云绾闻言,惊诧地看向下首的男人:“倒没想到濯儿这般友爱兄长。”

这一声十分顺口的“濯儿”,听得三皇子眼皮一跳。

不等他开口,又听她一本正经继续道:“嗯,回头得空,我把此事告知陛下,他定然也很欣慰。”

三皇子仰头,定定看向玉阶之上那清婉素服的小皇后,黑眸轻眯:“娘娘谬赞,一件小事而已,无须在父皇跟前提起。”

许是晚膳时听晋宣帝一口一个“濯儿”的说起三皇子,云绾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般称呼三皇子有何不妥,自然也没注意到男人那异样的神色。

她只知道晋宣帝其实挺喜欢这个儿子的,每每提起时,他的语气就如寻常人家父子一般,关切、看重、又透着些难以言喻的无奈。

“时辰也不早了。”云绾看了眼那躲在乌云后的月,对三皇子道:“若你两位皇兄撑得住,你就回去歇着。明夜就轮着你守了,别到时候自个儿身体吃不消,反倒平添麻烦。”

她这话,是作为嫡母,随口一句叮嘱。

落到三皇子耳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盯着那缓缓走下玉阶的娇小身影,他低声应着:“儿臣知道。”

说罢,提着灯笼退至阶旁。

她走得很慢,大抵是膝盖跪肿了,每走一步,两道柳眉便皱一下,又碍于他在场,还得强忍着不适,尽量走得端庄,眼睛也看着前方,装出副从容自若的模样。

司马濯就在白玉栏杆旁,提着灯看她。

看她白裙高髻,容色清婉,像尊玉雕的观音,目下无尘,一步步从高处走下来。

美则美矣,却又笨拙得好笑。

怎么会有路都走不好的观音。

司马濯心底嗤了声。

好似她总能轻易勾起他心底深处那份的恶劣,在那双绣鞋即将踏过他眼前的阶前,他轻轻转动拇指上那枚黑玉扳指。

那细小圆珠在夜色掩映下,化作一道迅速的、无人察觉的影。

下一刻,只听一声惊呼,“啊!”

“娘娘!”

朦胧月影里,白玉观音朝他栽来。

司马濯刚要往后退,对上那双惊惶无措的乌眸,心底忽的一动。

下一刻,鬼使神差一般,他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纤细的腕。

“!!”

云绾差点以为自己要滚下楼梯,大半边身子都悬在空中,扭过头一看,对上一张情绪难辨的面庞。

还没等她去领会他这个表情,手腕就感到一阵猛力,她被狠狠拽了回去,肩膀和半边背撞到了某堵温热又坚硬的墙。

云绾一偏头,鼻尖便涌入一阵混杂着陌生男人滚烫气息的檀木香味,脑子蓦得有些发懵,直到头顶响起一道微哑的声音:“娘娘还要靠着儿臣多久?”

那懒懒的嗓音近在咫尺,伴随着吐息的炽热拂过她的鬓发和耳侧,云绾心底猛地颤了两下,忙不迭往一侧躲开,手腕也挣开那道铁一般禁锢的力量。

“娘娘,娘娘……”玉簪玉竹惊慌地凑过来:“您没事吧?”

“没事。”云绾惊魂未定的站稳,小脸还有些苍白,一双潋着水光的眼忍不住朝那重新捡起灯笼的男人看去。

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他掸了掸袍袖,坦然回望:“娘娘受惊了,下回走路还得当心。”

云绾面上一热,不知是因在小辈面前丢了脸,还是因着方才那近距离的靠近,亦或是两者都有。她羞窘地垂下眸,低低道:“方才…方才多谢濯儿了,本宫下次会当心的。本宫回了,你进殿去罢。”

急慌慌说完这句,她就带着玉簪玉竹离开。

“儿臣恭送皇后。”

司马濯垂眸,那道拾级而下的背影不再那么端庄,反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泠泠月光洒在她鬓间那朵白色珠花上,也洒在她修长白嫩的脖间,皎洁一片。

他忽然想起方才她栽倒在他怀里,扭头看来的那一眼。

微微泛红的眼尾,泪光颤颤,眼神里满是无措、惊慌,像他在林间追捕射杀过的鹿。

那样可怜,又叫人生出摧毁的心思。

司马濯垂眸,摊开掌心,上头仿佛还残留着那抹温凉滑腻的触感。

她的腕子竟能那么细,他捏着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捏断了。

也是,她统共就那么小一只,哪儿都细细小小的。

难怪父皇那般护着她。

这枝脆弱又娇气的花儿,可不得好好护着。

摩挲了两下虎口处的旧疤,司马濯刚垂下手,耳畔冷不丁响起一道故作老成的“濯儿”。

他背影一僵。

回过头,皇仪殿前空空荡荡,早已不见那抹身影,只余月光如水笼在玉阶。

舌尖抵了抵后牙,他冷嗤一声:“傻子。”

而后提起灯笼,转身往灵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