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说实话！”

托尼·斯塔克好几次走出投影范围，但最终又走了回来。

“就和过去一样，有毒的谎言就像唾液一样自然而然地从你的口腔里分泌出来，毒害所有听过你说话的人，史蒂夫·罗杰斯、山姆·威尔逊、还有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但我却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在你发动战争以前，哪怕是尼克·弗瑞或者娜塔莎都不知道你的双面生活。我知道说这句话已经晚了，但我还是要说。”托尼·斯塔克像是被踩到了爪子的猫那样跳了起来。他对萨洛蒙的含糊说辞非常生气，因为他不止一次听过这种含糊的说法，并且因为这种误导做出自己不愿做的事。“你之所以满口谎言，之所以拒绝让别人成为你的朋友，是因为你的傲慢。你不屑于让其他人了解你，因为其他人在你眼中都是蠢货，不是吗？”

“我想我有必要重申一次，斯塔克。我邀请你加入行星防卫计划，打造对抗外星舰队的防御网络。这份邀请中包含数个国家，但由于斯塔克工业的特殊性，你只能匿名加入提供技术指导。”萨洛蒙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因为斯塔克的情绪做出任何反应。

他早就预料到了斯塔克会有这种情绪，毕竟他也不能指望一个曾经站在理念冲突和利益冲突对立面的人如何平静。但他还是特意选在了这个时候，贝优妮塔和贞德刚刚让黛娜请他去玻璃暖房里喝下午茶——这是他和魔女之间隐晦的说法，像是某种不可言说的邀请。玻璃暖房旁边就是那间现代简约风格的玻璃卧室，下午茶结束之后魔女们会想要一些娱乐活动，萨洛蒙绝对不会错过魔女的每一次邀请——而身处美国的托尼·斯塔克此时才刚刚吃完早餐不久，血糖正在逐步上升，头脑不会特别清醒。

他看过托尼·斯塔克递交给五角大楼和国会的地球防卫计划白皮书。

只要拥有一定的权限，国会议员基本能够看到那份白皮书，他手上的这份来自吉迪恩·马利克。虽然吉迪恩·马利克依旧不是国会议员，但他控制的国会议员却能够提供足够多的信息。就如同圣经故事中的吉迪恩，潜伏敌营偷听情报。

斯塔克白皮书的最终构想是建立全球一体化的战略防御。各个参与的国家都要让出一部分军事信息安全和军事主权，这种过分理想化的设想注定不可能实现。然而白皮中的许多内容如果被单独拿出来，却非常符合美国在欧洲和亚太地区构建军事霸权和信息霸权的作战理念。因此白皮书到了国会手中便开始了大量删改，最后将会变成由五角大楼发布的海军战略白皮书，其核心思想将会与托尼·斯塔克最初的构想背道而驰。

“还是说，你想要通过国会那漫长的审批通道，五角大楼、NSNA和军工复合体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让原本应该投入研发的经费只有百分之十落实到拯救人类的工程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种事一定会发生。如果你想要继续通过腐败的体制和虚伪的民主来达成目的，那么我不会反对，你可以与那些蛀虫一同迎来末日，顺便让上亿人和无用的金融游戏一起陪葬。”

皇帝平静地伸出手，做出邀请的手势。

“你知道我是对的，托尼·斯塔克，你知道你交给国会的白皮书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你才会感到愤怒。”托尼·斯塔克很想反驳，但他毕竟没有学习过辩论术，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帝模糊论点的伎俩。再加上早餐之后逐渐升高的血糖和涌向胃部的血液，他在被其他论点吸引注意力之后，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真正的矛盾在哪里。“你知道我一直在做正确的事，你知道我看得比所有人都要远，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把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无用的人和事上，所以在你眼中我的表现非常冷酷。但我没有改变的想法，因为我没有时间，我的责任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托尼·斯塔克沉默不语，他还没想好怎么反驳。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拉托维尼亚拥有极其强大的基因改造技术，并且还有一家专门承接延寿手术的公司，专门为了富豪服务。据他所知，虽然现在拉托维尼亚站在了美国对立面，但还是有几位曾经接受过器官移植，并且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的财阀联系上了拉托维尼亚，只需要皇帝表达出一些意愿，拿钱的国会议员就会提出并且通过。

“如果你同意，我将会派遣一架飞行器去迎接你。不过为了保密，还需要你使用动力装甲飞行至指定坐标，我的天马超重型突击运输艇会在空中等你。”皇帝挥了挥手，柴郡猫十分听话地凑近了全息投影开关，“你知道该怎么联系我的世俗身份，托尼·斯塔克。没有人能监听我们之间的对话，国土安全局也不行。我会把坐标发送给你。别担心，坐标距离你和佩珀的度假小屋并不太远。”

非常标准的谈判流程，表达伤害能力和表达伤害意愿同时进行。

他没有表明自己是怎么知道托尼·斯塔克的位置，也没有表明自己何时将武装力量安排在那间乡村木屋附近，如果这是在传统的超级英雄漫画里，那么皇帝认为他绝对是占据好几本刊物的大反派。皇帝没有留给托尼·斯塔克思考的时间，随即指使柴郡猫跳起来按下按钮，中断了这场秘密谈话。

“秘密谈话，嗯？”贝优妮塔敲了敲门，她一手捧着酒杯，朝着萨洛蒙挑起眉毛。淡红色的酒体清澈透明，一枚圆滚滚的樱桃沉没在杯底。“试试我制作的鸡尾酒，看看这次怎么样。”

“干马提尼？比上次好了一些。”萨洛蒙走过去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如果不是从魔女手里接过食物，汉谟拉比或者黛娜绝对会冲过来进行快速毒理检测。“我怎么感觉这像是黛娜平时的调酒风格，她不太喜欢添加太多意式味美思。”他把酒杯交给无处不在的小型家政悬浮机器人，扶着贝优妮塔的纤腰刻意凑近了一些。几年前他还只能仰望贝优妮塔，但现在轮到贝优妮塔仰望他了，黑发魔女满脸微笑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纤细的高跟鞋鞋跟刻意踩上他的脚趾头，太过靠近的距离让她整个人都贴在萨洛蒙身上。

“是不是黛娜教你做马提尼了？”

大众印象中下午茶的方式并不适合这个庄园。

虽然这并不表示精致的茶点和甜蜜的红茶在庄园里不受欢迎，但相比形形色色的鸡尾酒，魔女们显然更加偏爱后者，而不是萨洛蒙一向喜欢的前者。下午茶时间品尝的鸡尾酒酒精含量并不高，而且大多相当甜蜜且外表精致，非常适合在这个永远一成不变的英国下午阴天里，配合着雨雪和草地品尝。只有晚餐以及晚餐之后，才是品尝烈酒和葡萄酒的最好时机，威士忌要搭配着美式熏烤肉类，葡萄酒要搭配精致的法式正餐，而白兰地则是晚餐之后的消遣。

一个晚上，庄园的餐桌上就要换过二十几瓶酒。

不过这也不算太多，毕竟萨洛蒙编写的程序正在持续性地从金融资本主义的股市里抽出被赋予了价值的数字，然后将那些数字填充进他的世俗身份和世俗社会地位里，维持他和魔女世俗身份的生活水平。这种生活方式让他和魔女有些与世隔绝，参加上流社会的社交晚宴只是闲得无聊，而不是专门为了去认识某些人。他们更不需要装模作样地给慈善机构捐款，或者干脆创办一个慈善机构来避税，萨洛蒙这种生活方式最大的敌人只有美国证监会，因为后者一直认为他的世俗身份涉嫌内幕交易。

“我很喜欢她的调酒方式。”魔女昂起下巴，“她调酒手法都是你教给她的，不是吗？”

“嗯哼，人造灵魂的潜意识灌输都是我的喜好。谁让黛娜最初的定位是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