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对此一无所知的外来者，就连小偷和毒贩都不敢轻易靠近。

因为与遭遇蝙蝠侠最多挨一顿胖揍然后进监狱不同，这位可是完全无视法律和规则，哪怕是收了黑帮钱来找麻烦的警察也照杀不误。

“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戴维安盯着布鲁斯·韦恩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我有病？”

蝙蝠侠顿时愣住了。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价自己。

要知道在哥谭市，有人爱他、有人恨他、有人恐惧他、有人咒骂他，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他有病。

可戴维安却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你就是有病。

你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已经被这座散发着混乱与邪恶的城市扭曲。

自认为只要设下了不杀这个原则底线就能坚守住人性，让自己不会变成那些癫狂的罪犯。

殊不知这恰恰成为了束缚你、令你内心和思想病态的根源。

更可笑的是你居然在一个系统性腐败已经达到极致的城市里，尝试着用法律来限制犯罪、认为法律代表了正义。

记住，法律的本质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

你认为哥谭市的统治阶级都是谁？

为什么这座城市废除了死刑？

要知道死刑可是震慑恶性犯罪最好的手段，没有之一。

而明明知道这一切但却仍旧坚持不杀原则、坚持通过法律来打击犯罪的你，不是有病又是什么？

你以为这座城市的人为什么从来不感激蝙蝠侠？

因为站在功利的角度，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且没有用的。

数不清的罪犯进了监狱又出来，继续像以前一样为祸一方，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们非常明确的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死在你的手里，更不会因为接受司法审判而被判死刑，所以为什么还要害怕？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真的能成为所有犯罪分子内心之中的工具吗？

相信我！

如果有一天某个罪犯在遭到仇家追杀的时候，他最迫切想要看到的绝对是你。

更何况既然坚持不杀原则，那你为什么又如此热衷于使用私刑和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

压抑、傲慢、偏执、精神分裂、心理创伤……

在我看来，你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惩恶扬善守护这座城市，而是应该找一个心里医生。”

毫无疑问，这番话瞬间如同子弹般击中了老爷的心脏，以至于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天。

但很快，蝙蝠侠就凭借自己千锤百炼、也可以说是千疮百孔的内心平息了躁动的情绪，抬起头反问道：“那你呢？

你又是出于何种心理和目的去杀死那些罪犯和黑帮分子？

你把自己当成了正义的使者还是神明？

你也想像出现在大都会那个家伙一样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高高在上俯视和统治凡人？”

“不，都不是。

我只是单纯看不惯而已。

我没有兴趣当什么救世主，也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帮助、拯救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你可以理解为我在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

既然哥谭市的法律和秩序已经形同虚设，就连黑帮都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建立规矩，那我为什么不行呢？

至少我不会强迫十几岁的少女去站街，也不会去收什么保护费，更不会贩卖各种违禁品，通过高利贷把一个个家庭逼得妻离子散走上绝路。”

戴维安旗帜鲜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他不太确定日记本将自己派到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用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跟眼前这位蝙蝠侠脱不了关系。

“……”

布鲁斯·韦恩对此显然无话可说。

因为他知道戴维安是对的。

哥谭市的黑帮早就已经脱离了普通犯罪组织的界限，彻底与城市本身融为一体。

它既是维护治的一股重要力量，同时也是底层经济的支柱。

如果没有了黑帮对大大小小街区的统治天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搞不好一夜之间便会涌现出无数的变态杀人狂和神经病。

相比起这些要命的玩意，还是要钱的黑帮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这也是为什么蝙蝠侠打击了多年犯罪、把一个又一个黑帮头目送进监狱，可到头来哥谭市的犯罪产业还是在蓬勃发展，非但没有萎缩反而还以极其迅猛的势头增长。

原因非常简单！

他打击的永远只是一两个人或者所在的上层团伙。

这些人消失了并不意味着整条产业链消失了，用不了多久下边的人就会通过厮杀角逐出胜利者，继续从事这些违法犯罪的赚钱生意。

毕竟想要在哥谭市这种地方找一份正经工作可不容易。

反倒是灰色和黑色产业没有任何门槛，是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的穷人最理想的选择。

只要敢打敢拼没有死于帮派火拼，几年的功夫就能爬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沉默了良久，布鲁斯·韦恩最终只能撂下一句“我会盯着你的”，然后便射出钩抓枪跳上屋顶，搭乘自己的蝙蝠战机消失在夜空之中。

大概七八分钟之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蝙蝠洞，脱下身上的铠甲和脑袋上的头盔，满脸都是郁闷和挫败的表情。

“啊，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不得不说，自从那位戴维安先生出现之后，您每天回来的时间可以说是越来越早了。

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蝙蝠侠就能退休了。

我刚好煮了一壶热咖啡，请问要来一杯吗？”

管家阿尔弗雷德举着手里冒热气的咖啡壶面带微笑询问道。

从那略带戏谑的眼神不难看出，刚才的谈话他可是全部都听到了。

最重要的是，这位“管家侠”非常认同戴维安的那番说辞，自己这位老爷的确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否则怎么可能会放着好好的韦恩家族唯一继承人兼亿万富翁不去当，反而带上面具去当什么义警？

费力不讨好不说，而且还经常弄得一身是伤，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

更重要的是一把年纪也不去好好的谈个恋爱、结个婚、生个孩子。

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韦恩家族可就得绝嗣断根了。

作为从小看着布鲁斯·韦恩长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扮演了父亲角色的人，阿尔弗雷德比任何人都渴望蝙蝠侠能够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也觉得我有病吗？”

布鲁斯·韦恩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如果您需要心理医生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几位。”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直接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而是用了一两种非常高情商的表达方式。

身为一名优秀的管家，他非常懂得如何去照顾主人的面子跟自尊心。

但布鲁斯·韦恩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这位管家想要表达的意思，用颇为疲惫的声音自嘲道：“所以连你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应该走上这条遍布荆棘的黑暗之路？”

“我可没这么说。

但您不能否认，那位戴维安先生的确改变了哥谭市。

至少在他控制的街区是这个样子。

而这是您和戈登警长花费了许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在遥远的东方有句古话，叫做不破不立。

有时候毁灭未尝不是一种新生的开始。”

说着，阿尔弗雷德倒了一杯热咖啡递到近前，并在里边加了一块放糖。

“可他为此却杀了上千人！虽然这些人都是罪犯和黑帮分子，但这种不经过司法审判就随意夺走他人生命的行为就是犯罪。”

布鲁斯·韦恩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显然还在坚持自己的理念和主张，并没有被戴维安说服。

阿尔弗雷德则笑着回应道：“不经审判杀人的确是犯罪。

但请不要忘记《福尔摩斯探案集·归来记·米尔沃顿》中的一句话。

如果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您太过于在意程序正义，以至于忽略了法律作用其实是为了约束人的行为形成安定的社会环境。

如果罪犯不再畏惧法律，那么它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所以你支持那个来历不明的杀人犯？”

布鲁斯·韦恩难以置信的挑起了眉毛。

“不，我只是在提醒您戴维安先生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个坏人。

您没有必要对他如此敌视。

更何况您调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和资料，这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我觉得就算再继续追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您真想要了解他，不如直接登门拜访开门见山的询问。

既然您现在拿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那为什么不尝试着成为朋友呢？

毕竟除了蝙蝠侠这个身份，您还是韦恩集团的所有人，掌握着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

现在那片地区的经济状况一片欣欣向荣，非常适合进行大规模的投资和建设。”

阿尔弗雷德非常隐晦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布鲁斯·韦恩听到后立刻两眼放光，端起杯子抿了一下口热咖啡，脑海中迅速拟定了一个新的计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