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脸上的皱纹足以夹死蚊子，前几天吃饭的时候没有注意，嚼得有些快了一些，咬到筷子掉落下来两颗牙齿。

口中的牙齿只剩下五颗半又四分之一，李修的眼皮拉的老长，眼睛已经不能睁开太大了，而且明显有些嘴歪眼斜。

门外轻轻想起敲门声音，另一道苍老声音说道：

“苦菊师侄，今日师侄就要西去金篆寺，进入涅槃圣地。师叔最后一次为你沐浴更衣！”

盘坐在床上的李修半睁双眼，他勉强张口。

“多……多谢……戒黔师叔！嘶。”李修说完，他的口水无法阻止地流了下来。

手脚麻木，去年还得了脑血栓，影响行动和语言神经，现在的李修说话有些费力，一只手臂和一条腿也有点不够灵活。

戒黔老僧推门进来，他给李修全身洗漱干净，剃度穿衣。

一件黄色袈裟被老僧戒黔穿在李修的身上，只是别人帮他穿衣就把李修累得满头大汗！他早已老得都有些动不了了。

老僧戒黔给李修整理完身上的衣物。

“苦菊师侄，若是要如厕，记得一定要喊师叔我！莫要将新换的衣物弄脏！”老僧戒黔说道。

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李修再次颤巍巍看了一眼屋中的青灯与木鱼，还有窗外的梅花树。

五十多年花开花落，唯有这棵梅花树陪伴着他。

宝塔寺九声钟鸣敲响，在宝塔寺的上空缓缓落下一座巨大宝殿楼船，楼船之上金光闪闪、梵音阵阵。

李修在老僧戒黔的搀扶之下，一点点走出这让他虔心咏经的居所。

塔楼之外还有数百位宝塔寺的僧众咏念经文为李修送行，地面铺着一层黄色麻布，戒黔老僧搀扶李修一直走向黄色麻布的尽头。

路边咏经之声传入李修的耳中，他也艰难地合十回礼。

宝殿楼船之上落下一艘木舟，木舟之上站着一位身穿蓝色袈裟的涅字辈圣僧和三位身穿黄色袈裟的戒字辈的圣僧。

四位圣僧落下之时，宝塔寺的僧人双手合十。

四位圣僧同样双手合十回礼，木舟缓缓漂浮到李修站定的位置。

四位圣僧为首的涅字辈僧人对李修传音几句，李修合十，他一点点在戒黔老僧的帮助下坐在黄色麻布地上。

双腿艰难地盘在一起，李修全身已经累得不能动弹。

一道金光从为首的圣僧身上放出，李修只感觉身体无比的舒泰，身上的力量全都恢复了一样。

李修盘坐的身体在金光中缓缓上升，他一点点飘到木舟之上。

四位圣僧站在李修的身边，木舟飞向天空中的宝殿楼船。

除了李修坐着的飞舟，宝塔寺的几处塔庙之外同样有黄色麻布铺设的布路。

一只只木舟飞上天空，足足有十一只这样的飞舟飞向宝殿楼船。

算李修在内，整个宝塔寺有十一位修炼出舍利子的高僧。

这些行将就木的舍利高僧就是进入涅槃圣地之人。

十一艘木舟飞入宝殿楼船之内，在楼船之上一字排开。

李修一只昏花的老眼扫过那十位同是宝塔寺的僧人，他昏花的眼中谁都不认识，只是在望向一个同样盘坐木舟上的僧人时，那僧人对木舟上的涅字辈圣僧儒雅的说了几句话。

李修只感觉眼前一亮，洁白无瑕的牙齿仿佛镜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