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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她(2 / 2)

作品:《拒婚

念在她也算是帮了他,段程也“多管闲事”地帮了她,他其实也有点看不懂,明明自己也是陷入穷途末路的困境中,却要教她——

直视黑暗,战胜自己。

他只是随手帮了帮她,这样的流氓他在学校里一天不知道要打多少个。

这样的随手之劳,用的着她花了十年的时间重新来找到他吗。

十年过去相貌音容已不似往昔,找一个人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段程也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他又想起那天酒局上丰南不带犹豫地看着他对他说,她想要亲他。

原来那不是巧合的初见,是她筹划了十年的再见。

她在他身边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从未想过,他们曾今见过。

傻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我,还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呢。

若是你问一问,会不会我们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十年前那日一别之后,段程也回了前南城。

他必须回去。

十五岁的他这才知道,他爸爸走的时候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让人轻易知晓你的脾性,随意了解你的喜好。”

他把四个字奉为圭臬——

别信他们。

他说他失忆了,不小心摔下山去砸到了脑袋。

他知道,他还太弱。

爷爷抱着他哭,说他命苦,幼时丧父丧母,本才智过人将来指望有所大成,却一夜之间宛如痴呆。

小叔试探他,假装无意把他父母遗物放在他面前,日□□着他听他讲过去一家三口的快乐回忆,想要从他眼里看到一滴眼泪。

可是他却无动于衷,仿佛真的失忆。

从此以后纵情酒场,不学无术。

他知道卧薪尝胆、破釜沉舟的故事。

他知道百二秦川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故事。

他知道他自己,一滴眼泪都不能掉,一个人都不能轻易信。

他习惯把情绪消化在心里,也习惯封闭自己不懂爱人。

如果当时丰南问他。你还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他可能也会下意识地说,忘记了。

段程也知道自己心里,是逃避那一段时光的回忆的,那个时候他遇到了美好的她,却也品尝到了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

只是当日一见,段程也的心里,多少还是有她的影子的。

她站在巷子口,虽然白色的连衣裙上沾满了点点的泥渍,可是眼里的干净却宛若星河。

他不太记得她当时的脸了,以至于当他看到宋一凝穿了一条白裙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夸了一句,“你穿白色很好看。”

从起以后,众人都知,新晋娱乐圈小花宋一凝,最爱一袭白裙。

酒局相见时,丰南穿了白裙子,举手投足全是宋一凝的味道。

她是为了引起他注意来到他的身边刻意地去模仿另一个人?

段程也心想,为了引起他注意来到他的身边刻意地去模仿宋一凝的人太多了,可是丰南,是最不需要模仿的啊。

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啊。

段程也坐在车里,车子发动着,但是他靠在驾驶室的门沿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开始回忆从前两个人的相处,想从中再找到一些关于她是否问过他还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的回忆。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幅画。

画里的他鼻头上粘着个创口贴,留了个板寸,侧边脑袋上剃了个张扬的“z”。

那是十五六岁的时候,他留的中二发型。

丰南是怎么知道他以前是这个样子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以前见过他。

段程也心里的悔意翻涌而至,他在看那幅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好好的想一想,从前他的样子,为什么她会知道。

不是丰南不跟他说,而是过去的自己从来就不在意。

他只是站在那里扬着笑,拿着笔改着自己的唇角,“我应该是笑的。”

丰南拿过他的笔改着他的唇,让他的神情开始变的有些凌厉和忧郁。

她坐在画凳上扭头,抬起白净的脸,她指着那个不开心的段程也说,“这才是你。”

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懂他的,初遇时懂他的狼狈,相处时懂他的不快乐。

段程也下意识地踩着油门,他想回江环去看看,那幅画还在不在。

他几乎是跑着进画室的,可是他忘了,画室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每一次都是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

关于她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段程也失神地跌落在沙发里,他的脚尖不小心踢到了那个扔废稿的纸篓。

他还记得,那是他特意叮嘱李阿姨说不要扔的。

段程也捡起其中一个滚到他脚底下的纸团,他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抓住纸团一侧,一只手就平地展开。

随着纸团的展开,他的眉头变的越皱,等到那幅画完全被展开的时候,段程也突然觉得有些心安。

是他那副画。

还好,画还在。

段程也找来一块画板,把那副皱的不成样子的画用四个活夹夹在画板上,让它立起来。

他空落落的心突然有了寄托,他想掏烟驻足欣赏一下,又怕烟灰飘到画作上,忙收了手揣回兜里。

明天要找个画师裱起来,他想,那是南南给他画的像。

他看着看着又觉得想笑,当初的他躲在垃圾桶里,身上臭到连自己都嫌弃,怎么在她眼里,在她笔下,还是这么帅。

他笑着笑着,眼里就有些晶莹的东西迷离在睫毛之间,他伸手往太阳穴一抹,却看见自己掌心上猩红的痣。

真tm跟路上偶遇的神叨叨的算命先生说的一样,掌心有远山痣的人,果然一辈子都得不到真爱。

段程也蹲下身子,他没什么目的的在纸篓里翻着,却翻出了很多碎纸片。

那纸片像是撕的匆忙,有些连接之处还未彻底扯开,段程也拾起一片纸页,上面是丰南的字迹。

也哥今天说我做的汤好喝,+80分。

也哥说今天回来,可是他食言了,-20分。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他捏着纸片的指尖微微颤动。

从这种不公平的打分方式上,段程也知道,

他对他的好,她百般放大;他对他的坏,她既往不咎……

段程也把纸篓里的碎纸全部倒出来,他搂过地面上细碎的纸片,他索性坐在地板上,一张一张地拼凑着那些纸片。

丰南说他不认得她画的画,的确,段程也从前不关心她画的是什么。

丰南说他不记得她的生日,的确,段程也没有问过她生日,甚至,没有问过她有没有家人。

他没有带她见过她的朋友,没有对外说过他有女朋友,更不会想到去见她的朋友。

他经常不回消息,突然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

食言毁约这样的事情,他做了不下十几次。

他从前把丰南放在什么地位?豢养的金丝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他甚至跟宋一凝逢场作戏地去看过电影也不曾跟丰南在除了江环以外的地方约过会。

更别说冷了为她添衣,饿了为她下厨这样的关心。

宋一凝说的没错,从前如此待丰南让她心灰意冷的人是他,为了所谓的目的弃她于不顾的人是他,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直到她走之后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段程也才发现,自己已经牢牢地被那一段时光困住,没有了她的日子,他变的更加孤独。

好像有人剜走了他心头的肉,包了里三层外三层却迟迟不见好。

无法自愈。

夜里,段程也重新踏上了前往宁东镇的路。

他蜷缩在黑暗里,雨里的风声和鸣声声入耳,喧闹了一夜。

第二天,保洁阿姨运送垃圾的时候,打开其中一个垃圾桶,却被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这人是不是有病,穿得气度不凡仪表堂堂,却在垃圾桶里过夜。

春雷始鸣,惊蛰将至。

万物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