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作品:《只是替身吗》“多事。”蓝又恩回她两个字。
“给人家一点机会嘛,他很有诚意耶!上次你拒绝他的事我听说了,这么不给他面子他居然还巴巴地凑上来,就冲这态度,你也不能给人家脸色啊!”
雨晴想,大概是她的话奏效了,四人在温泉碰头后,蓝又恩对周绍丰的态度好了很多,有问必答,笑容也没有落下。
温泉是混汤,也就是男女泡在同一处。
池子是全天然的,大大小小许多个,开在山腰的石头与树林间,冒着如烟雾般的白色热气。正好是傍晚,人很少,日本人喜欢裸泡,一般只围个浴巾就下水了。
在这方面,蓝又恩和任雨晴很难入乡随俗,所以在浴巾底下都穿上了泳衣。
水温不冷不热,带了股淡淡的硫黄味,蓝又恩在池底坐下,水刚刚到肩膀,她靠着池壁,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刚想闭眼休息会儿,只听哗啦一阵水声,周绍丰拎着浴巾穿着泳裤直接跳了下来,水溅了她们一身。雨晴骂了几声,直嚷池子太小,让他去另一个,他死赖着就是不肯走,一双温润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蓝又恩,却也没有靠过去。
雨晴见状,翻了翻白眼,自己爬到隔壁池子。周绍丰如鱼得水,立刻哗啦啦地走过来,坐在蓝又恩身边又开始寻话题和她聊天。
蓝又恩头正痛着,却听见雨晴一声低呼,双眼发亮地看着不远处的来人:“哇!这小子的身材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那人正是温纪亚,他穿了条紧身的泳裤,边走边从肩头拉下浴巾,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展露无遗。
雨晴上次和他们一起游泳还是两三年前去伦敦时,那时的纪亚根本还是个小孩子,虽然脸蛋帅气个子蹿得很高,可浑身上下瘦得像根竹竿,根本没看头。现在再看,古铜色的诱人肌肤光滑如玉,无可挑剔的胸肌并着八块腹肌,线条强悍而优雅,还有下腹随走动若隐若现的腹股沟。除了性感,雨晴再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又恩,你家纪亚的身材也太好了吧!”她还在感叹,“之前穿着衣服只觉得瘦瘦高高,以为还和以前一样,想不到原来这么有料!”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忽而透出“你好有福气啊”的羡慕之色,惹得蓝又恩一阵尴尬。
“喂,你都这么老了,别总盯着人家小孩看!”周绍丰打趣道,“要看也得看我这类型的啊!怎么,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小孩?”
雨晴脱口就想说当然比不上,不过想到这次旅行的费用都是他一手包办的,自然要给他些面子:“我觉得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又恩觉得怎样!”
“那你觉得怎么样?”周绍丰还真去问蓝又恩,话语间,倾慕之情分外明显。
蓝又恩揉揉额角,浅笑盈盈:“月满西楼,你在学校教什么?文言文?”
“服装设计。”
“设计?!”雨晴插嘴,“纪亚读的是服装设计?”
周绍丰点头,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纪亚在设计方面有很高的天赋,怎么了,你们不会连他念什么专业都不知道吧?”他看看两人,雨晴和蓝又恩对视一眼。她们的确不知道,大学的事都是纪亚自己去办的,从挑学校、入学考到专业选择到学费,蓝又恩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太巧了。”雨晴呢喃,回头想找纪亚,却发现他靠在离他们较远的另一个池子里,刘海下的双眼正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们,不知在想什么。
“难道又恩读的也是设计?”周绍丰发问。
“没,我没读过大学。”她正用手拨着水面,浑然不觉另一旁少年的视线。
“哪有,她读过的,只是很早就退学了。”雨晴解释,“她是念美术的。”
“怪不得这么有气质!”周绍丰连连点头。
“你也太假了!”雨晴抚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我这叫坦诚,你不懂的,只要又恩明白就好!”
蓝又恩没再开口,靠着岩石,微笑着凝望上方橘色的余晖。此时此刻,只感觉天穹无际,尘嚣遥远,所谓的岁月静好,也许就是如此了。
泡完温泉,周绍丰依然殷勤,晚餐带众人去吃了豪华的刺身宴。他一晚上笑谈风趣,引得雨晴大笑调侃,却始终不曾动气,神态自若地继续他的殷勤追求。
蓝又恩话虽然不多,但脸上的笑容不落,让周绍丰看着很安心。
纪亚虽然坐在她身边,但她的目光一直没转过来,他几次想和她说话,都被周绍丰岔开。他沉闷地坐了会儿,始终不见蓝又恩回头,于是没吃多久就先回房间去了。
他走后,雨晴朝蓝又恩挤了挤眼,她没说话,心绪却没来由地有些乱。
第二天早餐后,雨晴提议去烧烤,周绍丰见蓝又恩也有意,便打了电话去烧烤场让工作人员先准备好东西。
这日是个阴天,气温比前一日低不少,蓝又恩在t恤外只穿了件单薄的开衫。纪亚本还默不作声,见她穿得如此单薄走在前面,还是忍不住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纪亚。”看着他安静的侧脸,蓝又恩想起昨天对他的刻意冷淡,不由得心里一软,“昨晚睡得好吗?”
他看看她,连着外套将她揽在怀里,温软的唇附到她耳旁,轻声道:“不好。”
耳郭被撩得一阵酥麻,她想挣扎出来,却被他揽得更紧。
“你和周绍丰怎么认识的?”他不再凑在她耳边说话,却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前面两人之后。
“酒吧。”
他脚下一顿,愕然地看着她:“你们在酒吧认识的?”
她明白过来他是想歪了,脸上一阵不自在,曲起食指敲敲他的额头:“乱想什么,那天我没喝酒!”解释完,心里却开始不舒服,她取下外套还给他,快步追上了前面两人。周绍丰见她快步跟上,心里高兴,又拽着她开始天南地北地胡侃。
雨晴瞥了瞥后面的人,笑着冲他招手:“快来呀,小纪亚,在发什么呆呢!”
烧烤时,亦和昨晚一样。周绍丰始终贴在蓝又恩身边,帮她烤东西、加调料、拿盘子、拿筷子、端饮料。两人边聊边吃,从古至今,天上地下,无所不谈。
纪亚几次烤了东西给她,她都只是笑着摇摇头,说自己有了,让他自己多吃点。她朝他浅浅地笑,依然是关心呵护的语气,他却突然看这样的她很不顺眼!
他不懂,以前蓝又恩从不会这样,无论家里还是外面,她总是由着他照顾,吃东西或者喝饮料,即便用同一双筷子同一个杯子,都不会说不!
为她烤东西、加调料,做这些做那些,做这所有一切,本该是他的事!
浅色的瞳仁直直地盯着周绍丰——那本该是,他的位置!
“又恩!”他硬生生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将她拉住,“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是又恩姐!”一旁的雨晴讪讪搭话,不过没人理她。
“怎么了,纪亚?”蓝又恩回头凝视着他,唇角仍带着笑意,可落在他眼里十分刺眼。她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他介意的东西她都无所谓,对她来说,任何人都可以在她身边,做那些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可以做的事!
少年突然觉得莫名愤怒:“我不要在这里说,我们去那边!”
“纪亚。”她的神情淡了几分,“大家都是朋友,没关系的,就在这里说吧。”
“你到底来不来!”
“纪亚,不可以没礼貌。”她完全敛起了笑容。
他似乎有点不可置信,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又看看她身边的周绍丰,赫然转身离开。
“他怎么了?”周绍丰不解。
“青春期,心情总是易暴易怒!”雨晴继续吃她的烤肉。
“这是更年期的症状吧。”他直摇头,“要不要去看看他?”
蓝又恩转过头,轻声道:“没关系,他一会儿就好了。”
纪亚直到晚上都不见人影,蓝又恩嫌房里闷,雨晴拉着她到酒店花园的长椅上聊天。
一开始雨晴都在聊周绍丰,说这人有趣,长得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追起女生这么大胆,却又是个正直君子,不像一般的花花公子,稍微付出一点就总想着占便宜。
后来,不知怎么的,话题转回到纪亚身上。
“不过说真的,这次如果他没来,事情就不会这么麻烦了。”雨晴搂着她的肩膀,将脑袋靠在上面,“你之前问我是不是不该带他来,我现在改答案——你的确不该带他来!”
“我可是真的没想要带他来。”蓝又恩无奈。
“那你还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用这票贿赂一个人吗?”
“是啊,不过票不小心被纪亚看到了,我见他那么高兴,就没忍心说这不是给他的。”
“不是吧!”雨晴咋舌,“你也太宠他了!”
“宠什么,早知道这样,宁可和他……”她话未说完,便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那声音透着不同于往日的沉冷,听得蓝又恩心头一跳。
两人回头,只见寂静的树林前,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那里。他上前一步,路灯落在他俊朗的冷硬面容上。
“纪亚!”
“我还以为你想和我来旅行,原来是为了别人!而我,甚至连个附属品都算不上……”他攥着拳头,唇在轻微地颤动,瞳底压抑着气到极点的怒意,嘴边却浮起嘲讽的冷笑。
“纪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说!不过就是旅行而已,我没说一定要来啊!”
“纪亚!”她绕过长椅朝他走去。他见她过来,扭头就走,蓝又恩立刻追了上去。
她一直追到酒店外,好不容易在围墙边一把拉住了他:“好了,别生气。我知道是我不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先和我回去,我坐在那里慢慢给你骂好不好?”
他倔强地别着头,看都不看他。
她没有办法,继续试着劝说,本以为他会听,结果他一动不动,只是咬着下唇不作声。
“回去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臂,柔声轻哄,就像是在哄一个耍脾气的孩子。他赫然间觉得悲凉,满腔的怒意仿佛变成了笑话。
他抽出手臂,背对着她:“你回去吧。”
她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轻声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你不要待太久,过会儿就回来吧。”
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背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这秋日夜晚的山间,空气如寒冰般冷澈,透过他的呼吸渗透到他的心里,直至四肢百骸。
当晚,纪亚没有回来。
到了次日,还是没见他的踪影。
按照原定计划,这日是留在札幌的最后一天,第二天他们就要退房坐班机返回。
他的行李连同护照都还在房间,周绍丰见蓝又恩着急,便安慰说如果他今晚还不回来,就延长逗留时间。再不行,直接报警,让警方来处理。
“再等等吧。”她一夜未睡,极其劳累。晚饭也不愿出去吃,雨晴本想叫东西到房间,蓝又恩知道她还有几处地方很想去,就让周绍丰陪她,自己留在酒店。
“放心吧,我只是有点累,睡会儿就好,至于纪亚,他这么大了,不会出事的,你们不用担心。”她嘱咐两人要好好玩,送走他们后,便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房里却多了一人。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鹅黄壁灯,隔了数米的距离,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她本以为自己会狠狠教训他几句,然而想起他一夜都在外面,心中不由得泛起疼惜:“去哪儿了!大家都在担心你!”
少年没有动,仍沉默地凝视着她。她走上前,对上他半掩在刘海下的瞳仁,或许是灯光的问题,浅色的眸子弥漫着暗色,显得专注而浓烈。
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你也累了,早点回房间休息,饿的话就自己叫吃的。”她转身,他却自背后抱紧了她。
“又恩……”沉重而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紧跟而来的,是他湿软的双唇,“我想你!”
她全身僵硬,挣了挣,没挣开,眉头随即皱起:“纪亚,放开!”
“为什么要放开?我就想抱着你不行吗!以前可以,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他收紧手臂,将她整个嵌入怀中,她几乎被勒得没法呼吸。
“温纪亚,别闹了!”
“这算闹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们两个早就已经……”他沿着她散着浴液清香的脖子一路吻到耳垂,在此流连,“……我没有闹,我只是受不了别的男人那样子看你!受不了他装模作样待在你身旁,更受不了你对他笑得那么开心!”
这一席话,让蓝又恩听得手脚冰凉。
“我不想再叫你又恩姐,也不要继续当你弟弟,我要做站在你身边的男人!”随着这句话出口,她突然被他推倒在床上,少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木樨花的气息弥漫在鼻端,她被压得动弹不得,再用力都推不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力量上的差距变得如此大。
依稀记得从前他在伦敦发高烧,她扶着他去洗手间,小小的少年,挂在肩膀上几乎没什么分量,只是软软地靠着她,虚弱乖巧得像只小猫。
她喂他吃药,他觍着脸唤又恩姐,本想趁她不注意吐掉,结果被她发现,只能老老实实全部咽下。
还记得她和他初到伦敦,安顿好后本想一起去闻名已久的餐厅吃饭,结果她看错地名,一路地铁乘到迷路。她揽着他在伦敦郊外狼狈地寻人问路,别说品尝美食,两人差点在冰天雪地里冻死。
还有,每次在她即将飞离伦敦时,总会看到他快乐笑容落下后的思念与寂寞,那双浅色的深邃眼瞳中,装着对她的依恋,总让她的心酸酸涩涩,只想搂着他给予他更多。
以为情同家人一般,以为会是一辈子都珍视的弟弟,蓝又恩完全料不到此刻这一幕!
他激烈地吻着她,就像男人对待女人,他的手指嘴唇呼吸甚至皮肤发丝都散着炽热的欲念。
那一声声低哑的“又恩”,让她全身发痛。
她张开嘴,在他的手指探入浴袍时,用力咬在他的唇上。舌尖品尝到了血腥味,他赫然停止动作,撑在她上方皱眉看她:“为什么?”
“我上次说过了,之前的事只是意外。”她拉上浴袍,静静回视他,既不喘息,也没有动情,冷静得让他心寒。
他狠狠咬牙:“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纪亚,我真的会生气!”她挡住他下压的肩膀。
他浓眉紧蹙,眼底燃起怒意:“既然如此,那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我!既然已经惹了,就该负责到底!”
“我说过,这件事不必谈责任!不管是怎么开始的,既然你情我愿地发生了,事后就不必说责任!我无所谓,不在乎,也不用你负责!”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眸底翻涌的情绪越来越剧烈,就在她以为他要甩手走人时,他却赫然敛去了所有情绪。漂亮的瞳仁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的浅色。
“谁说不用负责?”少年触了触她的脸,居然笑了,他拉着她的手,强行贴上他的胸膛,笑容里透出几许迷离而邪气的光,“你不需要我负责,可我需要你负责啊。”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轻轻说出了下面的话:“又恩姐,那晚……是我的第一次。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她凝固了。
“是你主动,是你的责任,可事后你又想甩开我不管,哪有这样的事?你要对我负责,而且是必须要!一直到我能够忘记你,到我看上别的女人,到我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为止!”
“后来呢?”面前的短发女人一副听故事的表情,真叫蓝又恩哭笑不得。
“他该说的都说了,就走了。再后来,你们都回来了。”
“没有那个?”
“你在想什么?”
“嗯……他真的是第一次?”
“雨晴!”
“好吧,我正经点。”雨晴捋捋短发,趴在画廊咖啡区的吧台上,“他所谓的要你对他负责,具体是怎么个负责法?”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她当时都蒙了,哪里还会想到问这些。
“那你答应了?”
蓝又恩直按太阳穴:“不答应他不肯走。”
雨晴翻了翻白眼,随即自吧台下方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喝吧,今天我允许你喝。”
“这么宽容?”蓝又恩无奈地笑。
“其实,这件事是我的责任!”雨晴推测道,“如果不是我要你和他保持距离,也不会引得他生气,更不会有后面的事了。不过,我真没想到这小子口才居然这么好,这种理论都说得出来!要不你干脆从了他吧,反正他是你养大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呃,你别这么看我,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当我没说!”
两人无声地喝了会儿酒,雨晴又忍不住问:“那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办!”
蓝又恩看着指间盛着酒红色液体的水晶杯,缓缓道:“你有年龄适合的漂亮女孩介绍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