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转头，顺着顾晗晗指点的方向看过去——空地的一角，五六米高的巨大战车顶上，一名金发少年迎风站立。他全身纯白色的军礼服，系着鲜红的绶带，配着金黄的流苏，手持长剑，站得是挺胸抬头，精神抖擞。配上年轻人挺拔的生姿和还算不错的长相，很是吸引人的眼球。正是曾在摩罗河边偶遇上少年亚当。

少年亚当显然应当是被招兵处用来做宣传模特的——年纪轻，模样帅，军装挺拔英姿勃发地那么往国旗飘扬前一站，衣衫褴褛垃圾坑里刨食的流民们当然一下子就能被震住，羡慕向往之心那么一生，脑子里转着“穿上军装我也能变成那个样子”的念头，脚底下自然就会往登记处挪。

这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只可惜太讲究天时地利，必定得在万众瞩目地方施展开来才能收到奇效。然而西索林王国的招兵点设在什么地方呢？中央的开敞地段那样的好位置，以西索林王国中等偏下都欠实力自然是抢不到的，最后招兵点其实是蜷缩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偏僻得连顾晗晗差点都看漏了，更别说广大眼睛都饿绿了的留名同胞了。这又偏又远，一路上还有无数高音喇叭宣传画做干扰，人都看不着，别说耍帅，你就是耍猴戏也没人看啊。

事实也的确如此，远远看着西索林王国登记处的桌子外面倒也围了百十号人，但跟其他招兵点人山人海的架势一比。立即就显得门庭冷落鞍马稀了。真是可惜了小王子白卖一回脸。

“还真是熟人啊……”大卫看见小王子认真摆造型的样子不由笑了，“看起来他们招募得不怎么顺利，既然是熟人，咱们过去给他捧捧场——”

“别急，”顾晗晗拉住大卫，“咱俩这样过去可不行，得先画个妆！”

顾晗晗一点不含糊，上手就把大卫衬衣的花边扯了，顺便把外衣袖子也扯掉半幅。接下来再朝地上抹了两手灰，往自己脸上身上一阵乱拧乱蹭，直到把衣裳蹭成块抹布，才满意地拍拍手说：“好了！”然后不由分说，拉住大卫往人群就是一钻，

等在耸动的人潮中穿过大半个广场挤到西索林王国的登记台前面时，两位簇新的丐帮人士已然成功做旧。西索林王国招兵点负责登记的女兵看都没多看他俩一眼，直接让大卫填了表格，就一股脑丢过一堆东西。

“你的姓名牌，拿好，别丢了，信息都在里面呢——这是领军装的，这是领武器的，这是发薪水的，等正式报到以后用。”

女兵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很差，肚子咕咕叫的顾晗晗，一次递了两张餐券过来：“饿了吧？喏，多给你们一张，前面路口的食堂就能用，自助的，管饱。”

顾晗晗很新奇地接过来，大卫则指着餐卷下面一张白纸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安家费啊，”女兵理所当然地说，“你正式报到以后，你得家属凭这个就能把这笔钱取出来用。所以，如果急着要用钱的话，就尽快报到吧。”

“安家费么……”大卫垂下眼，看见白纸中央写着2000元，单位是宇宙币，上面盖了一个西索林招兵处的印章。

从招兵点离开以后，顾晗晗举着那张2000宇宙币的白条兴高采烈，表示一定得好好收藏。

“你的安家费才两千块，大卫，两千块就能买你全家。”顾晗晗笑话他说，“这以后如果写进你的传记里，是多么精彩的黑历史。”

“是啊，才两千块，跟十几年前几乎没变，”大卫叹了口气，“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到金门星的时候也曾想过要逃跑，但两千块显然不够安家的，而现在……”他摇了摇头:“身体上的枷锁或者还可以打破砸碎，可心灵上的羁绊又该如何扯断呢？”

“晗晗，”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我可能必须得放过那些试图伤害你的人了，你能原谅我吗？”

顾晗晗侧头端详大卫，然后忽然笑了。她踮起脚尖，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亲了一口。

“傻蛋，”她说，“就咱俩这关系，谁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