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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37(2 / 2)

作品:《云泥

这时有人向他介绍了一个颇有吸引力的投资项目。他孤注一掷,贷款投资,却血本无归,现在只能四处躲债。

骤然从天堂跌入地狱,他绝望又愤怒,心理扭曲。

这时有人匿名联系余利,告诉他,是沈绒的朋友为了让她摆脱嫌疑,找到录像,证明肇事者是余利。

在余利看来,如果没有录像,他就不会被定罪,不会离婚,当然也就不会欠债。是沈绒害他落到这等地步。

凭什么沈绒那样的婊/子能过得那么好?他无法接受。

匿名者还提供了沈绒的工作地点,包括绕开保安、进入写字楼停车场的办法。

怒火中烧的余利决定报复,就算死也要拉人垫背。

他带着一把匕首,偷偷溜进停车场躲藏起来,守株待兔。没想到程安的反应那么快,还在负伤的情况下与他徒手打斗。

沈绒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迅速捡起地上染血的匕首,举起它施力刺中余利的后背。噗嗤一声,利刃深入血肉。余利吃痛惨叫,不敢再停留,用力挣脱,逃之夭夭。

沈绒连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就会赶来,但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看着因为她而受伤的程安,她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试图帮他止血,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他却微笑着安慰她:“没什么,我还好好的,别担心。”

她的眼里闪过湿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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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医院,单人病房,阳光照进玻璃窗。

窗台上,花瓶里插着两枝向日葵。金黄的花瓣上残留的水珠,被日光照耀得闪闪发亮。这是沈绒送饭来时一道带来的花。

沈绒站在床边。程安靠着软枕,半坐在床上,右肩被绷带包扎固定起来。侧脸的伤痕在敷药后已经结痂。

点滴架上的药水,沿着输液管缓缓流入他的身体。

昨天医生说,幸好他伤得不深,没有大碍,但需要休息静养一段时间。

“这次终于可以放个假,难得的休息啊。”身为住院病患,程安的情绪十分乐观,“还有你专程帮我送饭,都是我爱吃的。”

床头柜上放着的保温桶里,是她去他喜欢的餐厅买回的食物。为了养伤,菜肴比较清淡,营养均衡,明显胜过医院供应的盒饭套餐。

沈绒知道,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如果不是程安,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她。

她斟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然后道出刚从警局了解到的信息:“余利被捕了。他故意伤人,至少会被监/禁一两年。”

“这样挺好,暂时不用担心他出来危害社会。”

他用左手拿着杯子,抿了一口温水。

她的目光停留于他脸上的伤痕。虽然医生说伤痕较浅,可做后期修复,不会破相,但她仍然十分过意不去。他遭受无妄之灾,都是被她连累。

嘴唇动了动,她试图说些什么。

他却先开口:“不用再感谢我。这不是什么大事,过两天我就能出院。”

从昨天到今天,道谢的话已说过许多次。

窗外起了风,天上云层随风漂移。日光被云影遮住,室内光线变暗。

为了调节气氛,他打趣道:“如果一定要感谢,不如考虑接受我的表白,拯救单身狗?”

“好。”她平静道。

“嗯?”这回轮到他一怔,“你说什么?”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我说,好。程先生,以后我就是你女友了。嗯,请多关照。”

四目相对,他亮晶晶的眼眸一瞬不瞬,声音温雅而郑重:“那我可赚大了。既然说定,就不能反悔。绒绒,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不反悔,我很认真。”

风吹云散,晴光再次照进病房,整个房间都染作琥珀色,气氛变得明朗,仿佛万物皆新。他们的眉眼也笼上一层柔和色泽,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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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节的天气变化迅速。下午还晴光朗照,晚上沈绒离开病房后,忽然下起大雨。

雨点落在玻璃窗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水珠蜿蜒而下,将窗外世界扭曲成一片朦胧虚影。

窗内病房十分安静。程安独自坐在床上,平日里眼中的温和退却,只剩一片冷漠。

其实他从来不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为了接近沈绒,他把真实性情藏进套子里,生生地活成了另一个人。

雨中夜色更浓,湿漉漉的窗玻璃宛如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他的脸。

昨天医生查看他脸上的伤口时,看出这张脸动过刀子。幸好医生没有直说,只是委婉一提。当时沈绒满心担忧,并未深想。

她当然不知道,她的新任男友整过容,原本的模样与周即温只有三分相似。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骨相皮囊皆可调整。唯有这一双眼睛,此时透露出的仍是他内心深处的幽深压抑。

他迟疑片刻,方才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私密号码。

电话接通,他简洁地告知对方,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余利袭击沈绒,他救了她,刚与她确定关系。

他的语气平板无波,仿佛旁观者的报告。

对方听完,缓缓开口,是慵懒低沉的男音:“果然还是英雄救美的戏码最有效,何况你这次用了苦肉计,兵行险招。”

程安沉默。

对方不以为意,自言自语似的继续感叹:“不出意料,当年周即温就是因为救了溺水的霍绒,才让她对他死心塌地。霍家大小姐实在太蠢,这么多年也没有半点长进。”

程安依然没有做声。

这时,对方抛出一个新消息:“对了,听说周即温已经回国。”

听到这里,程安眸色一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使周即温还难忘旧情,以霍绒的性格,也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只要被她放弃,她便会毫不留恋,变得无比绝情。”对方悠悠说着,仿佛能把人心算计得清清楚楚,“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加深她对你的感情,越深越好。然后按照计划,我们会让她回到霍家。”

他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室内寂静更深。窗外雨声似乎更大了些,也更模糊。

终于他低声开口,嗓子有些哑:“一定要这么做吗?”

“呵,”对方轻笑一声,仿佛他的问题十分有趣,“还没过多久,你就舍不得了?程安啊程安,你实在太天真,又容易心软。”

他没有否认,任由对方说下去。

“其实霍绒喜欢的人不是周即温,不是许宣然,当然也不是你。她从小就是被捧为世界中心的豌豆公主,高高在上,自然不会爱上任何人。她喜欢的,只是她心中的完美幻想。你的伪装迎合了这种幻想,她才对你和颜悦色。一旦真相暴露,你猜她会怎么做?”

程安的眼睑颤了颤,神色晦暗不明。他的确能猜到她的反应。

与许宣然分手后,她很快就把对前任的感情完全收回,一刀两断,毫不拖泥带水。对于前任的出轨,她甚至没有一点怨恨。

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彻彻底底的漠不关心。

程安知道终会有那么一天。当她得知真相,他在她眼里就只能是漠不关心的陌路之人。

“好的,我明白了。”他垂下眼睫,遮去眼底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