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衣却没有睡着,他快马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本来是很困的,现在却感觉没了睡意。

林乱的头发就在他鼻端,他嗅了嗅,突然就张口咬住了,咬的很紧,他鼻子和眉毛因此皱起,像只咬住猎物的凶狠恶狼。

林乱刚刚说,他有的那匹马是边域的马。

晋国万里河山,平原居多,百姓安居乐业,连马都性情温顺,性子温顺了,便不会想着跑的更快,所以这里养不出真正的千里马,这里的马脖子短,四肢短而且粗壮,跑不快,还比不上边域的驴子大。

谁都知道,最好的马在边域。

那一片贫瘠的只能长出稀疏杂草的草原上有敢和狼群对上的凶悍马群,一望无际的地形让它们无处躲藏,那里没有跑的慢的马,跑的慢的马都进了野兽的肚子。

它们脖子四肢都修长,性情暴烈。

晋国这里的好马都是边域运过来的,近年边域对晋国多次进行劫掠,和晋国关系十分紧张,边贸早就不再进行,但是惊人的利润让一些马贩子铤而走险。

边域那边的贵族和领主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也需要钱来养活自己的军队。

但最好的马不会被运过来,任何马贩子都不敢贩卖这种马,它们被精心饲养,将来是要做战马的,马贩子只要敢贩卖一匹,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处死。

碎衣这次带来的那匹马,就是这样一匹将来要用作战马的马。

即便是他,要带这么一匹马过来也是很不容易的。

可林乱刚刚说,不必。

碎衣瞳孔骤缩,这一刻,他就是一匹撕咬着猎物的狼。

他以为,林乱一直是他的,是他当年从战火里把他捡回来,那时候他还是个岁孩童,林乱连走都不会走,瘦小的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那时候很乱,街上到处都是士兵,路边随处可见折断了的武器,逃难的人一波一波的往城外跑。

碎衣是跟着自己的叔父随军队来的,他当时岁,刚刚能骑稳战马,即使是好战的蛮族也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这并不是个好差事,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的母亲是个被抢到边域蛮族的汉人女子,虽然父亲是大首领,但他一出生就不受宠爱,母亲视他为耻辱,从未给他半分怜爱,父亲子女众多,不会在意他。

周围的人也对他冷眼相待,连侍卫和侍女都看不起他,觉得他出身卑贱,因为他有一半的汉族血统。

那时候几个蛮族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能继承首领之位争权争得厉害,他被夹在间,处境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