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摸着楚晚宁的脸:“所以说,如果当初中了蛊的人是师尊你,说不准你并不会变成我那样十恶不赦的暴君。你也就不会被利用,更加不会被天音阁诛心。”他鼻音深重地笑了起来,额头磨蹭着安慰,“你没有被我替代,不要多想了,回屋去睡觉吧。”

床榻很窄,墨燃抱着他。

该来的那一刻,总是会越来越近,总是逃不过的。

墨燃意识又开始模糊而涣散,心脏的绞痛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回光返照不会持续太久,阿娘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垂着浓密的睫毛,炉膛里的火此刻已经有些黯淡了,那种昏黄的光映照在他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温柔。

这个蠢笨的男人,大抵是看出了楚晚宁眼神里的痛楚,因此忍着自己的难受,说笑道:“好不好看?”

楚晚宁果然愣了一下:“什么?”

“疤呀。”墨燃说,“男子汉大丈夫,多几道疤才有味道。”

楚晚宁沉默一会儿,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掴了他一个巴掌,掴得太轻了,反而像是抚摸。

过了片刻,他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他埋在墨燃温热的胸怀里,没有吭声,但是肩膀却在微微颤抖。

他很清楚。

楚晚宁都知道。

墨燃怔了片刻,搂住他,亲吻他的额角与头发。

“这么丑啊。”劫后余生的他比往日都要温存,他轻轻叹了口气,“都把晚宁都丑哭了吗?”

他若叫师尊倒还好。

一声晚宁,两世交替。

楚晚宁在被褥深处拥抱着这个男人炽热而鲜活的身体——他一直厌弃并且羞耻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任何激烈情绪,但他此刻他觉得自己的紧绷与羞耻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荒唐。

于是在这肢体交缠的相拥中,在这被褥紧裹的窄榻上,在四壁空空的茅舍中,在风雪交加的长夜里。

楚晚宁轻声说:“怎么会丑?你有疤也好,没有疤也好。都好看。”

墨燃一怔。

他从来没有听过楚晚宁这样直白的表露。

哪怕御剑告白那天都没有。

屋子里只有最后一点点炉火的余晖,很安静,也很温柔。

晚来的安宁与温柔。

“上辈子,这辈子,我都喜欢你,都愿意与你在一起。以后也愿意。”

墨燃就听他在自己怀里一句一句地说着,他看不清楚晚宁的脸,但他可以想象到楚晚宁此刻的模样。

怕是眼睛红红的,连耳尖也是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