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代替他,成为你想造出的杀人恶魔。”

“师昧。”他最后在师明净面前站定,闪电惊鸿,骤风涌起,吹得雨幕倾斜,斜打入亭。

一阵又一阵冷意。

“换我吧。”

大抵是他切中要害,又或许因为师昧原本就不确定楚晚宁是否能让八苦长恨花生效,再或者,墨燃当年表现出的灵力实在空前绝后,他结出灵核的时间甚至比天之骄子薛蒙更快,快得令人眼红。

总之,师昧几番权衡之后,最终还是那一朵即将盛开的黑色蓓蕾,打入了墨燃心底。

做完这一切,师昧就坐在石桌旁,以手支颐,目光微微出神。

他并不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墨燃为什么会替楚晚宁挡下这命中一劫?以生命、灵魂、未来与尊严。

他们明明才只有那么一年不到的师徒缘分而已。

他不懂。

师昧看着黑色的花蕊从墨燃的胸口融进去,明明是那样柔软的瓣叶,却似钢针能穿透人的血肉,刺到深处去。

这过程中墨燃一直在忍,不吭声,直到花蕊犹如某种长着奇怪触手的蛊虫,一个猛子钻进他的心脏,墨燃才终于呜咽出声,跪伏在了地上。

少年在自己面前颤抖,而师昧就那样静静坐着,玉臂清辉,高高在上,看墨燃在自己面前痉挛,在自己面前呕血。

“很痛吗?”

“咳咳……”

师昧饶有兴趣地,目光依旧温和:“有多痛?我从来没有给人施过这种咒术,我真的很好奇……我的好师弟,被长恨花穿心的滋味究竟是怎样的呢?”

他的目光犹如春水,一节一节,流过墨燃伏在地上的身躯,最终落在墨燃苍白的指节上。

墨燃的手指无意识扒着地面,指端都磨破了,一道一道的血印子。

“比挖心更痛吗?”

墨燃没有回答他。

痛是真的,但……却比那一年临沂城外乱葬岗上的苦痛要好太多。

比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在自己面前,要好太多。

比亲手刨开泥沙,将骨肉埋葬,要好太多。

“当初……没有保护好阿娘,现在,终于可以……可以保护好师父。”

目光涣散间,他这样喃喃着。

那些最好的回忆在一点点地淡去,那些纯洁无垢的过往在一点点地消殇,他眼前闪过那些少的可怜的美好记忆——

某一年有人施舍给他与母亲的一碗热汤。

有个老农夫曾经愿意在雪夜里请他们进屋取暖,烤火歇息。

同样乞讨要饭的孩子,与他分享过半块捡来的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