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房中,缓了口气,楚晚宁想将身上的衣袍除下,可是肩膀上的血已经凝结了,衣料和皮肉粘连在一起,一扯疼得厉害。

隔壁就是墨燃的房间,这客栈隔音不佳,他不愿让人知道,硬生生咬着嘴唇,竟将那粘着血肉的布料,狠狠撕下!

“呃……!!”

一声闷哼之后,楚晚宁慢慢松开嘴唇,唇齿间已满是鲜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冷汗遍布。

垂下修长浓密的睫毛,他微微颤抖着,去看自己的伤势。

还好。

尚能处理……

他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来。就着让小二端来的清水和帕巾,忍着痛,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点一点地,为自己擦拭创口。

尖刀剜入,割去腐肉。

而后,涂上王夫人所制的伤药。

再一个人,慢慢地,困难地,给自己裹上纱布。

他不习惯在人前流露出软弱模样。这样的苦痛,他经历过许多次,每一次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

兽类若是受伤,便会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他有时觉得自己也和那些畜牲一样。以后,大概也会一直这样孤苦伶仃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所以并不想可怜兮兮地求助任何人。他自有那莫名偏执的尊严。

只是脱下衣服时,地上掉了一只锦囊。

红缎绣合欢,他拿疼的颤抖的指尖,慢慢拆开来,里面是两段纠缠在一起的青丝。

他和墨燃的。

楚晚宁有一时的失神。想把那锦囊凑到烛火前,连同那荒谬不禁的结发一同烧掉。可最终,却还是下不去手。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金童玉女的细细笑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悸动,因此更加自我厌恶,他把柔软的锦囊紧握在手里,缓慢闭上了眼睛。

对墨燃一直存着的心思,他自己都无法接受,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再把里面那些龌龊念头切了剁了,割下来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