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惊变(1 / 2)

作品:《我的祖父是秦始皇

虽然始皇帝神色恢复了正常,看上去和平日里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了和自己调侃的心情,但待在一起的是时间长了,赵郢知道,自家这位大父的心,还是乱了。

这就像一颗疑虑的种子,被人种在了心底。

他知道,但是无能为力。

除非能找到证据,证明褚伯良带回来的那个故事,不是神灵示警,而是包藏祸心!

但恰恰他无法证明。

哪怕他真的能搞出什么潜水的装备,当着始皇帝的面,表演一番“水中取璧”的把戏。

那群躲在暗处的人,不仅冷血,而且洞察人心人性。

让他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他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憋屈无力的感觉,正在逐渐的吞噬他的耐心,让他的手段越来越酷烈。

上郡谶言,他还在竭尽全力的挽救当地的百姓。

河东陨石案,他就顺水推舟,直接对河东郡境内盘踞了数百年的十六家世家豪门举起了屠刀。

而今玉璧再现,神仙示警。

始皇帝再次大开杀戒,未曾没有他推波助澜的缘故,至少,始皇帝在决定血洗褚伯良全家上下以及驿站所有相关人员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动过任何想要劝阻的念头,甚至,还隐隐觉得有些痛快。

包括现在。

你们不是不怕死吗?

你们不是要帮那群躲在阴沟里面的臭虫吗?

那就去死好了!

而且死干净!

带着你的父母,妻儿,亲眷,所有,伱在乎的,以及不在乎的,去死!

让血腥告诉你们,企图对抗大秦的代价!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在前世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996偶尔还有007的社畜而已。

这一世,他虽然身体素质,得到了超乎常理的加强,武力绝伦,过目不忘,但从本质上讲,他还只是前世那个平平无奇的自己的加强版。

而不是心境超然,智慧通达的圣人。

虽然他一直在勉励学习,在全力的克制,虽然他一直跟在始皇帝身边,眼界和格局都已经有了远超前世的变化。

若他只是一个大秦土生土长的少年,有了这些,已经足够优秀,已经足够出类拔萃,甚至已经可以冠之以天才之名。

但他不是!

他还是一个可以洞见大秦与自己未来的“先知”,他深知大秦每一个拐点上的阴谋,以及这个阴谋会对大秦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熟知危险而无法改变。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大秦一起滑向深渊的无力感,在疯狂的吞噬着他原本就不够强大的心境。

跟身居皇宫的那位大父一样,他的心,也乱了。

走出宫门,他罕见地没有直接回家,也没有去江山社稷司,又或者是新兵大营,去检查他那些已经有了几分君子气象的君子营。

而是就这么骑着乌云盖雪,信马由缰。

身后,锥古执戟佩剑,寸步不离。

不知道走了多久,赵郢被一阵喧闹哭喊的声音惊醒,鼻端隐隐有浓郁的血腥味道传来,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就看到前方的一处宅院处,玄甲聚拢,院子里隐隐传来哭嚎哀求之声。

路人行经此处,无不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不敢往里张望一眼。

“此为何处?”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旋即便又收声。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是哪里——那位刚从关东远道而回的使者,褚伯良的府邸。

今日咸阳有事,屠尽褚伯良满门。

里面哭泣哀嚎惨叫声,不绝如缕。赵郢驻马良久,然后又默默地催动了马匹。有些人,总会自负聪明,心存侥幸,视生民如猪狗,又视自己为义士。

苦心孤诣地想要搅动风云,成就自己。

浑然不知道,自己想要摘取的功名富贵下面,到底要埋葬多少白骨!

他们应该知道代价!

总不能只允许看着别人家破人亡,看不得自己流血流泪,血亲断绝。

赵郢不想再看,就欲催马离开。

然而,他如今五官敏锐,已经近乎非人,哪怕走出多远,依然能听到褚伯良院子里想起的哀求惨叫声。

“将军,将军,妾身死不足惜,这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一无所知,求将军放她一条生路吧,妾身给您磕头……”

砰砰的磕头声隐约传来。

赵郢不愿意管,他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敢肯定,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中,褚伯良一定心知肚明,甚至本身就是这个骗局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先用始皇帝昔年抛入江中的一块玉璧,让始皇帝坚定仙神有灵,继而又假借仙人之口,传达祖龙今年死的预言。

死不足惜!

因为,从后世穿越而来,他更加明白这种攻心之策的可怕与歹毒之处。

类似国家顶尖医院的名医,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你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哪怕原本你只是身体欠佳,缺乏调养,十有八九都会精神崩溃,继而身体崩盘。

但随即,他就在纷杂哭闹中听到了一丝婴儿受到惊吓的哭啼声,脚步瞬间止住。

锥古一怔神的功夫,就见自家殿下已经宛若一阵狂风般从马背上消失了身影。

身披玄甲的精锐,刚刚从妇人怀中抢过婴儿,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觉一阵疾风扑面,然后得手上一空,手中的孩子,已经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武的年轻人的手中。

这玄甲刚要呼喝,但旋即就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参见殿下——”

赵郢目光闪动了一下,看着鲜血遍地的院子,又看了一眼,被几个玄甲精锐押着,死死地跪在走廊上的褚伯良。

抱着怀中的婴儿,迈步走到他的跟前。

“你勾结匪类,企图假借山鬼之口,击破陛下心境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暴秦无道,滥杀无辜,一定会遭报应的!”

赵郢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

“滥杀无辜?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喊这些?天下诸侯林立,相互攻伐多年,天下黔首饱受其害,如今,好不容易天下一统,战乱平息,不用再过那种兵凶战危朝不保夕的日子,而你们这些人却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为了一己之私,兴风作浪,这些年来,有多少人因为你们无辜丧命!今日论到你的头上,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喊这些冠冕堂皇的口号!”

说到这里,赵郢盯着褚伯良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

“你记住,这满园的鲜血,都是因为你的野心而流,褚氏宗祠断绝,也都是因为你的愚蠢!于大秦,你是逆臣,于宗祠,你是逆子!于妻儿老小,你是刻薄寡恩,不仁不义之徒,妄为人夫,也妄为人父!”

褚伯良目眦尽裂,刚要喝骂,已经被左右的军士,一剑拍在脸上,瞬间牙齿掉落,血流满面。口中呜咽,已经听不清楚言辞。

赵郢也无意听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