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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八十四 贵人(1 / 1)

作品:《寒枝难栖(重生)

第二日一早,卫其羽便乘车进了宫,顾妃早已在宫中等她,虽穿着华丽宫装,也难掩面上的疲倦之色,两个宫女正跪坐两侧给她按肩捏腿。

卫其羽心知她是因要给今上伺疾,又忧心顾炎的事情才这般模样,低头进去柔顺的行了礼。

“起来罢”顾妃面上没有一丝笑意,指了指旁边的垫子道“坐”

卫其羽刚刚坐下,顾妃便挥手让两个宫女退下,她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今上有恙,本宫稍后还要过去陪着,长话短说罢。”

“顾炎之事事发突然,大理寺戒备森严,今日总算有消息回来,事情有些棘手。”说完,她目光落在卫其羽面上,似乎别有深意。

卫其羽心中早有准备,迎着她的目光不躲不避,顾妃看了她半晌,才将身侧的东西递给卫其羽道“此乃大理寺签字画押的证词,你且看罢。”

卫其羽一听,不由暗暗感叹顾妃经营之深,触手之长,怪不得能与皇后抗衡多年。她认真看去,三份证词皆是抄录,字迹也算公正,容易辨认,很快便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其中两份的证词都差不多,是两个国子监学生所证,两人分别叫陈炀、罗曲,他们与李誉的关系格外要好,李誉出手大方,他们便时常随他玩乐,约是李誉失踪的半月前,有一日李誉咬牙切齿的对他们说,自己要找人收拾谢良辰,但谢良辰藏在卫府中不肯出来,他便使了银子请了几个泼皮去卫府门口守着,只等他出来便将他绑了,到时要他们两人随他一起好好羞辱一番谢良辰,他两人满口答应,照旧每日随李誉玩耍,有一次,正巧碰见几个泼皮来找李誉要钱,说是每日守在卫府外,嘴都淡出个鸟来,先前给的银钱不够花销,李誉便让家丁摸出银子打发了他们,他们看得清楚,共有三个泼皮,一个高个络腮胡的胖子,一个面色略青的瘦子,还有一个身量颇短,面黑得很,李誉给了银子便将他们拉到一旁,嘱咐了什么。

一日,他们正在酒楼玩乐,那个黑脸的在家丁带领下匆匆赶来凑在李誉耳边说了什么,李誉大笑几声,什么也没说匆匆的跟着家丁走了,可这一走,再没有回来,他们起先都不觉什么,又过了几日,李誉的爹李业找上门问他们可知李誉去了哪里,他们便将李誉走之前的事情说了,李业听完,仔细问了三个泼皮的相貌后走了,之后仍没有李誉的半点消息,谁知几个月后,李业又来找他们,说李誉已被人杀了,泼皮也三去其二,他费尽周折找到剩下的那个泼皮,特请他们去做个证,他们与李誉同窗一场,便也应了。

第三份证词是那个泼皮的,他自称乌十二,与乌大乌二是拜把兄弟,三人时常在上阳城接些零工来做,正巧李誉身边的家丁与乌大是同乡,便将他们介绍给李誉接了盯梢卫府的活计,岂料要盯梢的小白脸久等不出,乌大说不如趁机再去找李誉多要些钱,李誉当即给了他们银子,又将他们拉到一旁说,若是等到那卫府小姐孤身出府,也可来回报一二,届时,还会多给些银子,他三人回去后每日仍在卫府门前盯梢,一日,果真见到卫府小姐孤身出府,乌大乌二便紧跟其后而去,让他去向李誉报信,他向李誉报信后,李誉高兴得给了他几两银子,他便去找了个快活地快活了一夜,岂料第二日睡到午后起来便听说乌大乌二的尸首被人送到了上阳城尉的消息,他怕此事牵连自己,赶紧收拾细软跑回了老家避祸,不想却被李业找上门来,让他回来作证。

卫其羽看完证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照这三份证词其实并未证明顾炎杀了李誉,证词所言不过是将乌大乌二与李誉联系起来罢了,说顾炎杀人,也是按此推断,既然乌大乌二是顾炎杀死,那么尾随而去的李誉也应是被他杀了。

可这些不过只是凭空推断,只要顾炎不认,大理寺也审不出什么来,关个三五十日,顾妃多让

人擀旋一二,顾炎便能被放出来。

但李业既将此事闹大,又隐忍数月查探,大费周章寻来乌十二作证,必定不会让此事轻易了

结,恐怕早有后招,方才敢如此大张旗鼓,这背后恐怕牵扯颇深,许这才是顾妃真正烦恼之事。

果然,顾妃见她看完证词后道“本来仅凭区区几份证词,委实不能定顾炎的罪,只是。”她抿了抿唇,似乎有所犹豫,却还是道“李业这老贼暗里与王蔷沆瀣一气,因王静姝之事,王蔷对我顾家颇有怨恨,已连夜递了折子,听说那折子如今正在丞相方猷手中,今上病体违和,朝中之事现都由丞相把控,顾炎在狱中必定要吃些苦头,极有可能牵扯更多,横生枝节。”言下之意,是要牵扯她身下的两位皇子。

她眉头紧锁”自古以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天大的把柄落进方猷一党手中,顾炎一时恐怕难以脱身。”

卫其羽微微敛目,如今顾贵妃倒是一点不避讳她了。

她看向卫其羽,道“今日我找你来,便想问你一句实话,那李誉是否为顾炎所杀。”

卫其羽心中早有思虑,仍道“当日我迷迷糊糊,对此确实不知。”见顾妃双目灼灼,还是坦言道“不过当日,李誉确实在破庙出现过。”

顾妃一怔,半晌道“果然”她思虑许久,方才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父亲,让他且沉住气,万事有本宫在”

又叮嘱了几句,卫其羽拜别顾妃,被一个宫女带着出宫,想到顾炎入狱之事,心情不免有些沉重,此事上一世不曾有过,她身在其中,也不知将有何走向,但今上身体违和,方皇后等必定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大可行落井下石之举,如此,她手中之物即便不拿出来,顾炎恐也讨不得好,只是不知顾妃手段,可法子能让顾炎逃过此劫。

正想得出神,传来避让之声,她抬头一看,一顶软轿迎面而来,当先的两个宫监当先走着,口中道着避让,也不知是哪一位贵人,未免冲撞,她赶紧与那宫女侧身行礼低头避让,直到软轿经过方才起身。

来到第一从宫门前,从一旁的宫道上走来一个年纪略长的宫女,对带路的宫女道“明西,你原在这里,贵妃娘娘要的玲珑果已到了御膳司,你快去挑选罢,去得晚了恐就没有什么好的了。”

带路的宫女一听,顿露惶恐之色,又放不下身后的卫其羽,道“可奴婢要送顾夫人出宫。”

卫其羽忙道“我可自行出去,你且回去罢”

带路宫女面露犹豫之色“如今才到第一道宫门,后面还有两道,若无人带路走错了地方,奴婢的罪过更大。”

卫其羽一听,也对,自己若是走错了冲撞了哪位贵人,恐怕更加不妙。

见两人为难,那年长的宫女出声道“如此,我来送这位夫人出宫罢”

带路宫女自然千恩万谢,将卫其羽交付给了年长宫女,忙不迭的走了。

卫其羽跟着那年长宫女,兜兜转转,竟来到一座颇是偏僻的宫殿外,年长宫女道“有贵人请夫人入内一叙。”

卫其羽着实一惊,这宫里除了顾贵妃哪还会有哪位贵人找她?难道是凌闵?即便是凌闵,她也不想见。

深宫之中,人命贱如蝼蚁,她不愿以身涉险,当即退开几步道“你自作主张带我来这里作甚,快送我回去。”说着,便要侧身朝来路走,那宫女伸手拦住她道“夫人莫要害怕,贵人是夫人的故人。”

卫其羽一把推开她的手臂,冷冷道“莫要挡路!”

一推之下,宫女的手臂巍然不动,看来颇有些手劲,卫其羽见四下无人,正欲使出顾家拳法,忽然吱呀一声,身侧的殿门打开了,她忍不住扭头看去,一人着墨衣站于门内,周身冷然之气更甚从前,面上不动声色,望着她的目光微闪,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毫不相干。

见到那人,宫女立即低身行礼,那人扯唇笑了一笑,道“卫小姐,难得一见呀。”

卫其羽愣了愣,倒没想所谓贵人竟是萧宁。

赫然想起她婚前未去萧宁传信之约,想是萧宁有些在意,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太过退避,只得道“不知二皇子找我何事?”

萧宁已冷哼一声,返身进了殿,见状,卫其羽无奈,只好尾随而进。

入内所见,虽不是高朗大殿,却并不阴暗,殿内再无他人,只有萧宁负手立于窗前。

卫其羽微微松了口气,踌躇着正要开口,萧宁已开口道“贵妃找你何事?”

闻言,卫其羽不由一惊,眼睛盯着萧宁后脑勺,一时摸不准他此言何意,萧宁转过头来,盯着她道“可是与你商议如何救你夫君?”

卫其羽心中微动,想起赵成禹曾说起是萧宁将大皇子粮车有异透露给方皇后一方,萧宁既能早于赵成禹得知大皇子为粮车运送背后之人,以其本事,顾妃的筹谋他必定也能知晓一二,如今顾炎入狱已是人尽皆知,顾妃能拿到供词,他未必不知更多,只是他这般问话,却不知究竟是想如何,便试探道“二皇子何有此问?”

萧宁眸中隐有一丝怒意闪过,身子上前一步,却冷不丁问道“我送的新婚贺礼你可收到?”

卫其羽不妨他突然有此一问,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面上微怔,萧宁见状,眸中怒意更浓,面上却多了一丝嘲讽和了然,从袖中抖出一物道“本王曾允你一诺,至今仍然作数,你可用此来救你夫君。”

说着,将此物递到她眼前,又道“或是,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