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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番外完 含辉楼7(1 / 2)

作品:《汴京珍馐娘子(美食)

此时室内众人的目光全都扫向李维,他突然觉得床榻附近的脂粉香气格外难闻,胸中也有些憋闷,顺手打开了书案南侧的窗户。

一阵秋风夹杂的桂花香吹过来,室内的空气顿时也没那么浑浊了,李维在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顾亭渊:“凶手便是顾仓司。”

顾亭渊面上一怔,随即笑道:“李相公说笑了,我与叶转运使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害他?”

顾亭渊话音未落,一旁的汪娘子忽然笑了:“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顾仓司,你自以为可以威胁我、掌控我,自以为自己这番设计,没想天衣无缝,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吧。”

顾亭渊皱眉看向汪娘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与叶衙内私通,联手设计陷害了你夫君,如今反要倒打一耙,我劝你不要攀咬他人。”

李维冷笑一声道:“顾仓司,我相信汪娘子说的是真话,你还是快些招了吧。”

顾亭渊内心一惊,勉强维持镇定道:“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是我害了叶转运使?”

李维沉声道:“去岁杭州城久旱不雨。常平仓的粮食跟不不够用。还是叶转运使捐出一部分家财,官府出面在淮南路买了一部分米粮转运过来,才勉强应付过眼前的危机。”

“当时因为事急,叶转运使来不及多想,可事后他却发现了蹊跷。历来各路常平仓存粮皆有定数,就是为了应对灾年不时之需的,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不够用。叶转运使在两浙路人脉甚广,他很快调查到:是你顾仓司侵吞了一部分常平仓的粮食,打算灾年囤积居奇。”

“叶转运使本是一片菩萨心肠,好心劝你将粮食折成银钱归还。谁知你欲利欺心,非但不听从叶转运使的金玉良言,反而设计将其杀害。这两天我调阅两浙路常平司去岁的账目和公文,已经掌握了你侵吞公粮的实据!”

顾亭渊面色变了几变,忽然笑道:“我原以为李相公年少高位,靠的是出身门第,如今看来,倒也有些手腕见识。侵吞公粮的罪我认了,也无非罢官免职而已。可是你说叶转运使为我所害,无凭无据,我是不会认的。”

汪娘子缓缓靠近顾亭渊,冷笑道:“我可以作证。我当初在平春坊做歌姬时,顾仓司便与我有纠葛。后来我认识了先夫,嫁入叶府。顾仓司便私下找上我,逼我和他苟合。”

“顾仓司对我说,先夫以为我虽沦落烟花,却一向清白自守,所以才愿意娶我为正妻。可是他却知道,我在嫁给先夫之前,就已经失身于他人了。他说横竖我已经是残花败柳,还守什么贞节不如早些从了他,否则他就将此事告诉我夫君,我当时一时糊涂,就……”

汪娘子用无比怨毒的目光看向顾亭渊:“我恨他,是他让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后来先夫觉察到他侵吞常平仓粮食的丑事,他心里慌了,便来找我商议。我让他听从先夫的劝告,他偏偏不答应。要我在先夫生辰那天,故意令厨娘做羊肉和螃蟹菜肴,给先夫的那份格外加量,我要是不听他的,他便向先夫揭露我的秘密。我一错再错,便又答应了他。”

“后来先夫果然腹泻得厉害,他平日多在含辉楼读书休息,汤药也放在那里,便由下人扶去含辉楼服药。后面的事李相公应该知道了,他提前潜伏在这里,杀害了我夫君。又将我夫君的尸首推下山,伪装成跌坠致死的模样。”

汪娘子话音未落,顾亭渊神色已大变,他失声道:“你胡说,不过是一失节的贱人,居然敢诋毁朝廷命官!”

汪娘子忽得笑了:“我虽然失节,心却不像你这么黑。你才是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我这一生,苦乐皆被他人掌控,所得非所愿,所愿求不得。如今能亲眼看到你的报应,也是一大幸事。”

汪娘子陈词时,李维拿起笔迅速在纸上做记录,写完了对她道:“汪娘子愿意在纸上押字吗?”

“当然可以!”汪娘子随即上前在那份供词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叶昭言颇有些痛惜地看向汪娘子:“蓁蓁,你糊涂啊,这些事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的,又何必受顾仓司威胁,与他合谋害人?”

汪娘子哀怨地看向叶昭言:“告诉你吗,你又与先夫有何不同?你当初被先夫立为后嗣,来到叶府,我也曾向你表达过心意。可是你当初是怎么答复我的?如今我已嫁为人妇,又是你的长辈,先夫待你有大恩,若与我再续前缘,是有悖人伦。让我趁早断了念想,此生非必要绝不相见。”

“若是我告诉你,我嫁给先夫之前已非完璧之身,你怕是会和先夫一样鄙弃我吧。”

叶昭言愣了一下,低声道:“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但眼下,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汪娘子的声音带了几分凄惶:“我知道,我是有罪之人,对不住先夫。如今我已供出真凶,终于可以心安了。”

汪娘子话音未落,竟是快步来到窗前,纵身向下跃去。

她这一番动作实在太突然,众人皆反应不及,还是叶昭言第一个奔到窗前,凄厉地唤了声:“蓁蓁!”

他惊惶地向下望去,这面窗子恰好悬空,下面是嶙峋的山石,汪娘子直直地摔下去,浑身上下早已鲜血如注。

薛盈亦大惊,忙与叶昭言一起走下含辉楼,匆匆奔到半山腰的山石附近找到汪娘子,却见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面色却格外安详,神智早已模糊。

叶昭言登时大恸,也不顾血污,上前搂住汪娘子道:“蓁蓁,是我害了你。如果有来生……”他忽然哽咽不能言语。

又过了一会儿,薛慕见叶昭言死死抱住汪娘子不肯松开,叹息一声上前去试探她的鼻息,忽然哽咽道:“叶衙内,汪娘子人已经去了,还请节哀。”

而一旁的柳永年神色复杂地望向汪娘子,又扫了一眼叶昭言,一跺脚便离开了

含辉楼上,李维冷冷望向顾亭渊:“人证物证俱在,如今你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还不快些认罪伏法吗?”

顾亭渊终是颓然倒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李维从椅子上起身,缓缓靠近顾亭渊道:“上天有眼,你这样的小人终究会得到报应。你可知道,即便我没有找到常平仓的账目,也可以推断你是杀害叶转运使的凶手。”

顾亭渊滞顿的目光扫向李维,半响方道:“事已至此,我谋事不谨,愿赌服输而已。”

李维冷声道:“汪娘子说的不错,你的心是黑的,到死都不会悔悟。那日叶转运使头七,我曾问你,生辰宴上你何时离席,你当时告诉我,未时初离席,未时二刻便回来了。”

“我这话说的,有什么破绽吗?”

“叶转运使的生辰宴我是全程参加的,到未时已经上了十盏酒,即便我酒量好,头也有些发晕。西花厅内并无滴漏报时,一般人怎么可能将离席和归席的时间记得这么清楚,除非是事先早有谋划。”

“而当时嫌疑最大的叶衙内,也曾中途离席,据他所言是去了池塘西侧赏荷花,有婢女秋月为证。秋月中途只离开了一会儿去附近的望春阁取沆瀣浆,叶衙内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顾亭渊的眼神越发黯淡,停了片刻又问:“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与汪娘子关系非比寻常的呢?”

李维笑笑道:“是汪娘子的旧交,平春坊的歌姬张娘子告诉我的,叶转运使去世后她频繁出入四宜园,你不是一直想要杀她灭口吗?”

顾亭渊此时彻底说不出话来,李维无比嫌恶地看向他,冷声道:“叶转运使和汪娘子皆是因你而死,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年秋天,因叶安仁一案,两浙路若干官员皆受到牵连。提举常平司公事顾亭渊因杀害叶安仁落职,定于秋后处决。提举刑狱公事柳永年亦被贬知处州,罪名是收受贿赂。

顾亭渊是十月初八被处决的。得知这个消息后,薛盈一扫多日来郁郁的心情,打起精神为家人准备午餐。

深秋的鸭子正肥,薛盈打算做一道酒煎鸭子。

鸭肉连皮切片,鸭皮部分十字改刀,以逼出油脂,锁住肉汁。起锅烧热加少许素油,放入鸭片翻炒,加入少许清水、葱白、花椒、酱油,炒出香味后,倒入适量黄酒,待油汁收尽,再加入少许盐,这道酒煎鸭子便做好了。

接下来,薛盈马不停蹄准备另一道菜——鲜虾肉团饼。

将虾仁剁成碎粒,熟肥膘斩成泥,橘皮剪碎,姜切蓉,然后将这四样食材放入碗中加胡椒末、盐、绿豆粉拌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