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司墨把那天在酒吧输游戏之后几个人闹他叫他打电话的事说了，之后又道：“他们乱猜，看见名字就当美女了，我也懒得解释——”

关司墨说到这儿，是把“美女姐姐”这个名号的来源解释清了，但还有另外一个解释不清的。

关司墨看着一言不发的陈青，蹙眉道：“那个不是从我这儿传出去的，没人当我面提过，估计是大黄起的头，明天我说说他们。”

“怎么说？”陈青这话不是真的问关司墨，因为他很快就自己下了结论，说，“说不明白。”

关司墨顿了顿，想反驳陈青，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他跟陈青的关系确实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明白的，硬去解释只会适得其反。

但关司墨也不愿意别人乱叫陈青，他严肃道：“没什么说不明白的，我还没到在墨唯说不上话的地步。”

陈青少见关司墨拿身份压人，愣了片刻，忽然笑着问：“你是为我出气吗？”

关司墨没承认，只说：“我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你。”

“嗯。”陈青说，“我没不高兴。”

关司墨听了这句话，表情依然不明朗，他问：“你不在意？”

“不在意。”陈青的回答又跟那天在短信里一样轻松，好像刚才的提问真的只是出于好奇，而不带有任何责备。

关司墨听着，一方面无法控制自己被陈青的无所畏惧吸引，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卑。

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永远也变不成这样。

有人说“英雄不畏生死，但畏人言”，关司墨初看觉得十分有道理，但几次之后就开始觉得讽刺。

因为他既不是英雄，又畏生死，还怕人言。

关司墨以“年纪大了宿醉头痛”为由回了自己房间，他本来下意识准备锁门，但想了想，还是松开了门锁上的手指。

此时窗外挂着一轮圆月，从关司墨的角度看过去只剩一点晕染出的月光，但那也足够吸引人，能让关司墨很久都没转过头。

关司墨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试图去思考什么，但或许是人老了，注意力容易分散，几次都被隔壁的淋浴声打断思绪。

陈青在洗澡，温热的水哗哗流下，却好像不是浇在浴室地板上，而是淋在关司墨的心口。他被扰的心烦意乱，正想走到阳台去躲一躲时，隔壁的淋浴声却戛然而止了。

关司墨一愣，手机就响了起来。

陈青给他打了电话，说：“借我套衣服。”

关司墨问：“你没拿吗？”

陈青说：“忘了。”

之后又道：“不方便就算了。”

关司墨闭了闭眼睛，知道这会儿说“不方便”才是做贼心虚，他翻身下床，拉开自己的衣柜，随手拿了两件，问：“放你床上？”

陈青说“行”，然后挂了电话。

即便知道陈青在洗澡，关司墨还是敲了两下房门才进去，他衣服本来就叠的整齐，拿出来的时候是个方形，放到陈青床上也没散开。

关司墨闻到一点顺着水汽飘出的清香，明明是他自己的沐浴露，但一想到使用者是陈青，关司墨就觉得心里直痒。

他不敢多想，很快回了自己房间，他刚才衣服送的急，衣柜的门都忘了关，这会儿看见多出来的衣服空位，目光一顿，立刻伸手往里摸了摸，结果什么也碰到。

关司墨脸色一僵，觉得自己倒霉极了。

把陈青送给他的衣服留了六年这件事本来不值得心虚，那衣服质量好，样子也不过时，关司墨一直没扔是挺正常的事。

但非要在别人表白后放到人家床头就不一样了。

关司墨在心里骂自己“拿衣服也不知道看一眼”，他着急忙慌的拿了一件新的上衣，准备趁陈青没发现把衣服给换回来，结果他轻手轻脚的一推门，正好跟站在床边的陈青对上了目光。

先入眼的是陈青湿漉漉的黑发，发尾垂着的水珠在关司墨发呆的时候啪嗒一下落到地上，把关司墨震的心里直打颤。

“……衣服拿错了。”关司墨目光停在陈青的下巴以上，尴尬的像是在洗澡中间被闯进房间的人是自己一样。

陈青刚从浴室出来，浴袍松散披在身上，手里拿着条擦过头发的毛巾，还没来得及看床上那件被拿错的衣服。

关司墨庆幸那衣服叠起来不露什么花纹，乍一看肯定不会跟六年前那件联想到一起，他松了口气，走到床边正准备把衣服拿回来，陈青却忽然开口，说：“还留着呢。”

关司墨：“……”

陈青笑了一下，伸手就去拿床上的衣服，结果关司墨眼疾手快，在陈青的指尖碰到布料之前先将衣服抢了回来。

关司墨把后拿过来的那件白色t恤塞到陈青手里，说：“你穿这个。”

之后看陈青不接，又说：“要不你还是回去拿一趟衣服吧。”

“我没带衣服回来。”陈青接过那件新拿来的白t，展开说，“能穿。”

关司墨“哦”了一声，一只手臂往后背了一下，说“那你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