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唯禄下午就把去年在云南开交流会的照片给关司墨发过来了，零零散散七百多张，有些不是他们自己公司拍的，广唯禄也给关司墨发了。

整个下午的时间，关司墨除了偶尔看一眼手边那盆胖乎乎的多肉，注意力都在那几百张照片里。

但他并不是一点方向都没有，首先官方拍摄的照片可以排除，其次非邀请函不能入内的会议室照片也一样，关司墨的重点不在那些正式而隆重的场合，他主要想看的，就是那些边边角角没人要的废片。

因为万一陈青在那天在云南不是巧合，他只会出现在那些没人注意的角落。

关司墨那晚没怎么睡，他把照片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在确定陈青确实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张照片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关司墨揉了揉眉心，想起晚上还有饭局，人一下疲惫了起来。

他披着睡袍走到窗前，目光向下瞥去，想起那天拎着银色行李箱出现在他楼下的诡异身影。

现在想起来，那是陈青。

坐在花坛边上，抬头看着他窗口的人，是陈青。

关司墨僵滞片刻，立刻走到书房开了电脑，点开几个文件夹后，一个没有署名的“新建文件夹”被关司墨双击点开。

关司墨调亮了电脑，之后又将视频左边三分之一处放大，仔细观察起陈青的嘴型。

他看的是自己喝醉那天楼下的监控录像，关司墨的唇语只学到皮毛，想看到一句话还是有难度，但其中有几个字还是不难分辨。

“关司墨，你……”

关司墨眯着眼睛，学着陈青嘴唇开合的幅度动着自己的嘴唇，但除了零星的几个主语，他仍然解析不出整句话来。

与此同时，关司墨的邮箱亮了一下，他点开看了，是唇语课的缴费回执单。

关司墨看着发信人的名字，发现这并不是来自于一个公司或者一个团体，不出意外，授课老师正在亲力亲为做每一件事。

没有人会把定时邮件设置在凌晨三点，也就是说唇语老师现在在线。

这个时间，脑子不正常才是正常的，所以关司墨能理解自己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他加了早就发布在授课视频里的微信，之后发了自己的回执单号，证明自己是缴费学员。

老师：你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关司墨：请问您接有偿翻译吗？

老师：接呀，不过视角太远或者时间太长的可能有点麻烦。

关司墨：不长，两句话。

关司墨：您怎么收费？

老师：两句话不好收费啊，这样吧，你都已经交了学费，我免费帮你看看，发过来吧。

关司墨没学过太多电脑方面的技术，光是截取视频就折腾了他将近十分钟。他最后只截了陈青鼻梁下方到下巴以上的部分，发给老师的时候整个胸膛都在打鼓。

没五分钟，老师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老师：这里面是不是有个人名？

关司墨：您跳过人名就可以。

老师：哦，那他说的应该是“xxx，你的报应来了”。

老师看不见关司墨现在的神情，他能收到的回复只是一笔不菲的转账。

关司墨没心思再跟受宠若惊的老师寒暄，让对方收下之后就按灭了手机。

他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抬头的时候被电脑屏幕光晃了一下，关司墨一转眼，做了个自己从来没做过的动作——直接按了关机键。

他从来不会这样关电脑，因为电脑里的重要文件太多，并且这样关机有损坏电脑的风险。

但今天他这样做了，因为耐心耗尽，多一下手指都不想抬。

关司墨没开灯，仰头时眼前只是一片黑漆漆的天棚，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心想：我在期待什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就算陈青真去过云南又怎么样？

事实是陈青快要结婚了，不管爱与不爱，对方是个女孩。

而陈青是个直的。

即便万分之一的可能陈青真去看过自己，他的目的也就跟刚刚翻译过来的那句话一样，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报应。

最后的几个小时关司墨睡了觉，不过是坐着睡的，醒的时候脖子落枕，一天都扭不了头。

广唯禄见着了还笑他：“晚上吃饭我和江临是不得往一边坐，方便你看啊？”

关司墨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回说：“江哥不常见，应该多看看。”

言外之意是，你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非得看的。